九十九 稚命生桩（1/2）

一时之间，工地上只听得见河水潺潺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张头目顿时急红了眼，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高声呵斥道，“家里有适龄童孩的，赶紧站出来！难道你们想等着河神发怒，冲垮村子，让所有人都葬身鱼腹吗？牺牲两个孩子，能换得咱们陇州百万百姓的安宁，能换得往后的风调雨顺。这是天大的功德！你们难道连这点牺牲都不愿做？”

话语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一下一下施压在民夫们焦灼的心上。

沉默片刻后，一个面色蜡黄，嘴唇干裂，脸上布满了泪痕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踉跄着走了出来。

“我家......我家有个女孩......刚满五岁。我愿意将她献给河神......”他的嗓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希望河神哂纳！以此平息怒火，保佑大家平安。”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瘦高个男人低着头走了出来。“我家有个小子，今年六岁。虽然有些痴傻愚笨，但也许能讨河神喜乐，也希望河神能收下。”

“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啊！”旁边一名民夫忍不住伸手去拉瘦高个男人的胳膊，小声地劝阻道，“再想想别的办法，怎么能把孩子送出去？”

“是啊。孩子是心头肉，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周大人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事。我们还是先等等，通知了周大人再说！”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大多面露不忍，纷纷劝说着两人收回刚才的话。

瘦高个男人甩开劝阻的手，苦笑道：“咱们这儿旱灾水涝这么多年......大家吃够了苦头，好不容易盼到朝廷派人来修水利。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来......我家这孩子痴傻，就算活着，将来也难有出息。不如让他换得大家的安宁，也算是他这辈子没白来一趟......”

他的话让不少民夫沉默了，悲痛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有人偷偷抹泪，有人低头叹息。谁都明白这是无奈之举，却又没人真正敢站出来阻止。

“既然有人愿意献出孩子，那还等什么！”张头目见状趁热打铁，立刻催促道，“赶快去把孩子带来！具体该怎么做，全听邢神婆的安排。千万别惹河神不高兴！”

候在一旁的几名邢家高壮汉子闻言即刻行动起来，他们如狼似虎般，直奔那两个汉子的住处。

家中有女童的那个中年汉子的家就在最外侧。汉子站在门口背对着屋子，肩膀剧烈颤抖，始终不敢回头。

邢家人一脚踹开简陋的木门时，屋内的油灯尚未熄灭。昏黄的光线下，一个小女孩正蜷缩在床榻上熟睡，面容还带着陷入美梦的香甜。他们毫不迟疑地上前，一把将孩子从床上抱了起来。孩子被突然的动静惊醒，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尖锐惊慌的啼哭透了夜空，惊醒了睡在隔壁的母亲。

此时，她正搂着另一个年幼的孩子睡觉，听到女儿哭喊的瞬间睡意全无。顷刻，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发丝披散，光着脚的母亲就冲出了屋门。只因跑的太急，院里又满是沙土滑脚，她手脚并用地奔向孩子。

“你们做什么？把我的孩子放下！那是我的命啊！”她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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