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陇中又至（1/2）

车轮碾过陇中官道的尘土，满是泥泞的车轮惹上了阵阵黄沙。

赵玉琸一行历经月余跋涉，终于抵达陇中州府。刚过城门，便见一支身着官服的队伍已在官道旁等候，为首之人面容熟悉正是陇州知州魏昌茂。

“下官魏昌茂，见过周大人！”魏昌茂快步上前，对着赵玉琸躬身行拱手礼。他语气难掩激动，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下官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赵玉琸掀开车帘下了马车，抬手回礼：“魏知州客气了。此番前来叨扰地方，诸事繁杂，还望知州多多相助。”

“大人说笑了！”魏昌茂连忙摆手“大人此番为陇中水利而来，是为百万百姓谋福祉，下官定当鼎力支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侧身让出道路引着众人入城，一边走一边细细说道：“下官已在府衙备好了接风宴，为大人洗去一路风尘。另外，也为大人和诸位随行之人安排好了住处，是一处僻静的宅院。那儿离府衙和洮河河道都近，也方便大人日常处理公务。”

赵玉琸点头致谢：“魏知州考虑周全，多谢费心。不过接风宴不急，我此番前来，首要之事便是实地看看陇中百姓的生计，摸清洮河的实际情况。不如先带我去城外的村落和河道走走，宴席之事，咱们延后再议如何？”

魏昌茂闻言心中赞许更多，连忙应声：“大人心系百姓，实乃陇中之幸！下官这就带大人前往，这边请。”说罢，他上身微向前倾，伸出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众人向城外走去。

一行人出城更往流水稀少的地方去后，沿途所见皆是荒芜景象。

田地里杂草丛生，不少土地因长期缺水而干裂出细密的纹路，稀稀拉拉分布的庄稼长得枯黄矮小，毫无生机。这些村落里的百姓大多面黄肌瘦。见了官府的队伍，眼神中既有难以掩饰的畏惧，又透着几分麻木，纷纷低头避让，无人敢多言。

“大人您看。”魏昌茂指着一片龟裂严重的田地，重重叹了口气，“陇中十年九旱，去年刚遭遇洮河泛滥，冲毁了不少田地和房屋，今年年初又逢大旱，更是雪上加霜。百姓们颗粒无收，只能靠挖野菜、啃树皮度日，官府发放的救济粮也只是杯水车薪，解不了长久之困。有门路、有体力的，都带着家人逃荒去了外地，留在村里的，大多是老弱病残。”

赵玉琸走到田边，蹲下身子。手指轻轻触摸干涸的土地，指尖传来粗糙开裂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涩。转头看向魏昌茂，疑惑地问道：“洮河离此地不过数里之遥，为何州府不引洮河水灌溉农田，以解旱情之苦？”

“大人有所不知。”魏昌茂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洮河水流湍急，河道曲折复杂，历代州府也并非没有尝试过引水灌溉。只是要么因工程浩大，耗资甚巨，府库无力支撑而半途而废；要么因设计不当，引水不成反而引发次生水灾，淹没更多田地。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敢轻易尝试了。”

说到这里，魏昌茂左右看了看见随行之人都保持着距离，才凑近赵玉琸耳边，挡着嘴压低声音说道：“更重要的是，洮河沿岸的水源之地早已被当地的地方豪强占据。这些豪强多是历代扎根陇中发展起来的氏族，势力盘根错节，在当地的威望甚至比州府还高。且与州府内部不少官员素有勾结，真要追究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下官也是有心无力。”

“强龙不压地头蛇么？”赵玉琸眉头紧锁将此事记下。这不仅是水利工程的阻碍，更是陇中治理的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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