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出山大别（2/2）

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他并非良善之辈，但似乎也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

午时将近，日头升高，驱散了山间最后一丝雾气。随着一个缓坡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压抑的深山被彻底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平缓如砥的田野，隐约可见村落星星点点。

“周大人！”无二勒住马缰，“前方已是平坦官道，直通陇州地界，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险阻了。我等奉盟主之命，护送大人至此，任务已完成，就此别过！”

赵玉琸闻言掀开帷帘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对着无二、无三、无六、无七、无九五人，郑重地抱拳行礼：“多谢五位义士一路护送，周某感激不尽！此番恩情，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周某定当报答寒江盟今日相助之义。”

“大人言重了，分内之事不敢言谢。”无二在马上拱手回礼，语气爽朗，“盟主有令，务必确保大人安全出山。如今大人已踏上坦途，我等也好回去复命了。”

赵玉琸点了点头，目光最终落在一直刻意回避他的无七身上。

无七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注视，抬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碰。他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但最终只是对着赵玉琸生硬地抱了抱拳，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大人……保重。”话音未落，他已猛地调转马头。

无二见状再次对赵玉琸拱手：“周大人，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赵玉琸朗声回应，目送他们纵马而去。

旋即，无二一声唿哨，五骑同时而动。马蹄踏起阵阵烟尘，朝着落鹰涧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陈为凑到赵玉琸身边，脸上带着由衷的佩服：“爷，这寒江盟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不仅个个身手不凡，而且极重信诺。这一路有他们护送，真是省了我们太多心了。”

赵玉琸听出他语气里的熟稔，不禁挑眉调侃一问：“哦？听你这口气，倒像是早就知道寒江盟的名头了？”

陈为嘿嘿一笑，顺手拂了拂衣袖，努力摆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江湖架势：“那是！早年跟着我爹学手艺的时候，就听过他们的名号了。那时候年轻气盛，心里也做着仗剑天涯的梦，可不就多打听了一下嘛......”

“想不到你还藏着个侠客梦。”赵玉琸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玩笑过后他正色环视已然整装待发的队伍，扬声道：“大家在此稍作休整，补充些饮水干粮。一炷香后，我们继续赶路，务必争取在日落前，赶到前方的驿站！”

“是，大人！”众人齐声应和。

娄昭阳走到他身边，借着给他整理衣襟的时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微声再次问道：“你这一路上，似乎对那个叫无七的少年格外留意。他是有什么不妥吗？”

赵玉琸低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报以让她安心的微笑：“莫要多想，只是觉得他年纪轻轻，身手却如此了得，性子又有些......特别，故而多看了两眼。”随即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们也该出发了，陇州百姓还在等着我们，水利工程，刻不容缓。”

娄昭阳放下替他理好衣襟的手：“好，我们出发。”

车夫扬鞭，车轮再次滚滚向前，沿着官道朝着陇州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