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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金婚故地逢旧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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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湘云紧紧握着李沛然的手,指尖冰凉。李沛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时间对不上。如果柳莺儿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也在某种机缘下穿越了,她应该出现在更早的年代,或者……

“曾祖母去世前一直在写东西,全是毛笔小楷。”柳清歌又说,“装了整整一铁皮箱子。我父亲看不懂中文,一直存放在阁楼。上个月我整理旧物时打开,发现里面全是诗——有些标注‘录唐人句’,有些又是自创。最奇怪的是……”

她打开手机相册,放大其中一页泛黄纸笺的照片。竖排的字迹娟秀中带些倔强的顿笔:

“忽梦少年事,身是画中人。

鹤楼灯如昼,曾照罗衣春。

醒来不知处,唯见月西沉。

此身何处寄?楚水接吴云。”

落款处的时间是:民国二十七年腊月(1938年),写于旧金山。

李沛然一眼就认出,那“罗衣春”的“罗”字右边,有一个极细微的改写痕迹——这正是柳莺儿的书写习惯。在唐代,她总是先写成“罗”,又嫌笔画太多,匆匆改写成当时民间已流行的简化写法。

江对岸的灯火渐次亮起。广播里响起闭园通知。

柳清歌看了看表,抱歉地笑笑:“我得走了,今晚的航班回美国。”她取出名片,又犹豫了一下,从颈间解下那枚胸针,“这个……送给二位吧。曾祖母常说,玉要遇有缘人。”

许湘云推辞,柳清歌却已将胸针塞进她手里:“书里写,柳莺儿最后把那方黄鹤帕子送给了要远行的朋友。今天遇见二位,我觉得这玉片该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她转身离去时,藕荷色的旗袍下摆掠过台阶,那背影融进暮色里的瞬间,李沛然恍惚看见了一千三百年前江夏码头送别的一幕——同样的暮色,同样的江风,只是离人换上了现代的衣裳。

回到位于东湖畔的家中已是晚上九点。许湘云将两枚玉器并排放在书房的紫檀案几上:左边是陪伴他们穿越时空的完整玉珏,丝绦新换的猩红色在灯下如血;右边是柳清歌所赠的胸针,银托上的残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在完整玉珏的对比下显得脆弱而孤独。

“沛然,你看这纹路——”许湘云忽然拿起放大镜。

李沛然俯身看去,呼吸骤停。那残片的断裂面,竟与完整玉珏边缘一处极细微的缺口完全吻合。他用镊子小心地将残片靠近缺口——

尚未接触,两玉同时发出温润的青光。不是电灯反射的光,而是从玉质内部透出的、仿佛月光沉淀了千年的莹莹之色。紧接着,完整玉珏上那些一直模糊难辨的云纹,竟如水波般流动起来,隐约组成一幅微缩的星图。

许湘云下意识去拿手机想拍照,指尖刚触到屏幕,青光骤然熄灭。

一切恢复原状。只有案头电子钟的数字跳动了一下:23:59。

窗外,长江的方向传来夜航船的汽笛,悠长得像是从唐朝一路吹来的晚风。

李沛然轻轻握住妻子的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书架上,《鹤楼烟云录》的书脊在阴影中泛着哑光,旁边是即将完稿的《楚地古民歌考释》手稿。半个世纪的人生、一场跨越千年的奇遇、无数奖杯与荣誉、那些欢笑与眼泪……在这一刻都沉淀成寂静。

最后,许湘云轻声说:“下个月去美国看看吧。柳清歌说的那个铁皮箱子……”

她没说完,但李沛然懂。那些诗稿里,也许藏着柳莺儿的故事——她是否也曾在某个黄昏登上黄鹤楼?是否也见过那轮照亮过李白酒杯的月亮?又是怎样漂洋过海,在异国的暮年里写下“此身何处寄?楚水接吴云”?

月光移过窗棂,轻轻覆在两枚玉器上。那残片与缺口之间,仿佛有一线看不见的引力,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远方,太平洋彼岸,旧金山某栋维多利亚式老房子的阁楼里,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皮箱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锁扣自己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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