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书房对弈的悸动(1/2)
更鼓声在殿外荡过三响,我提笔写下“金氏涉弊”四字,墨迹未干,烛火忽地一晃。
萧绝推门而入,脚步轻得像怕惊扰案上堆积的奏报。他扫了一眼我面前摊开的三份文书——工部抄录、北境军报、商道许可状副本,又落在那对南珠上。它们仍静静躺在红绒盒中,珠面泛着冷光。
他未行礼,也未通报,只走到墙边取下棋盘,置于御案一侧。黑玉白瓷,子粒分明。
“陛下昨夜所思,可愿与臣手谈一局?”
我抬眼看他。他立于灯影之下,玄色蟒袍未换,肩头似沾了夜露,眉峰微敛,目光却沉稳如旧。
我点头。
他落座对面,执黑先行,第一子敲在天元。
“张九章辞役当日,金坊即刻签契聘其主造机具。”他语调平缓,“此非巧合。”
我执白应于右上角星位。“账目洗转‘裕通作’,名不见册,实为金家暗线。”
第二子落,黑棋压向边路。
“北境夹带铜锭,申报为盐布。”他指尖轻点棋盘,“运输路线经西北三坊,皆属通济商路旗下。”
我飞子跳出,白子连成一线。“商道本应专营国需物资,如今却频频申领特殊通行——谁批的?”
“户部侍郎周明远。”他顿了顿,“此人三年前由金元宝举荐入仕。”
棋局渐深,黑白交错,线索也在脑中串联。每一子落下,便是证据链的一环收紧。我盯着棋盘,试图将所有节点连成一张网,可眼皮沉重,思绪如雾中行舟,几次险些走神。
某一瞬,我垂首凝神,鬓边青玉凤簪忽然松动。
它滑出半寸,将坠未坠。
萧绝的目光微闪。
他伸手,动作极轻,指节擦过我耳畔碎发,托住簪尾,缓缓将其扶正。指尖掠过肌肤的刹那,温热一触,我心头猛地一颤。
抬眸时,正撞进他眼中。
那双眼一向冷峻如寒潭,此刻却似有暗流涌动,映着烛火,深不见底。我们之间不过尺距,呼吸几乎相接。谁也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收回,蜷入袖中,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逾矩从未发生。
良久,我才启唇,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谢王爷。”
他垂眸整袖,语气如常:“天未亮,不宜失仪。”
可喉结微动,泄露了什么。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烛芯爆出一声轻响。
我低头看向棋盘,借整理思路稳住心神。
“黑子七路断,是通济商道截流之象。”我指着一处劫争,“白子九路飞压,正是裕通作洗账路径。”
他颔首。“若以此线追查雇工名录与物料进出时间,或可锁定账册藏匿之处。”
“金家西北三坊,近半年内所有出入记录,必须彻查。”
“臣已命暗桩盯紧,明日午前当有回报。”
我伸手去翻北境军报副本,指尖微颤,一时竟未能翻开纸页。
萧绝见状,伸手欲代劳。
“不必。”我低声阻拦,强压倦意,终于将纸页掀过。
就在此时,窗外檐角传来极轻的瓦片错动声。
我们同时停住动作。
萧绝眼神一凛,起身移步至窗前,推开一条缝。晨风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他望向西苑方向,片刻后回身。
“有人来过。”
“看到了多少?”
“足够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查。”
我冷笑:“那就让他们看。真正的账册不在工部,也不在金府——而在某个人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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