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贪墨案的初步调查(2/2)
我重读军报残卷,发现此前忽略的一处细节:某批“炭薪补给”数量达八百车,远超驻军三月所需。而运输路线,正经过金家在西北的三处私坊中转站。
有人在借漕运之名,行转运之实。
我铺开两张纸,一边列工部账外支出,一边记北境物资异动。两线交汇之处,赫然是金元宝名下的“通济商路”——一条本应专营粮米盐铁的官许商道,近年却频频申报“特殊货物临时通行”。
我提笔写下:“查金元宝名下所有私坊,尤重其西北三路商道往来,追溯半年内每一笔通关申报、每一辆货车载重记录,不得遗漏。”
刚落笔,窗外传来轻微响动。
不是脚步,是瓦片被踩动的滞涩声,极轻,若非夜深寂静,几乎难以察觉。我未抬头,只将密函收入袖中,顺手翻开一本户部日常奏报,佯作批阅。
片刻后,檐角微光一闪,似有黑衣人跃过宫墙,身影融入夜色。
我知道是谁派来的,也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一个彻夜未眠的君主,案头堆满疑账,手中握着尚未公开的密报。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已经看见了他们的破绽。
我重新取出那份工部抄录,指尖划过“裕通作”三字,低声唤来暗卫首领。
“明日午时前,我要知道这个作坊的全部雇工名单、每日进出物料清单,以及——它最后一次承接‘官修工程’的验收文书原件。”
“若有人阻拦?”
“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宫城之内,真正能定人生死的人。”
他领命退下,步伐沉稳。
我再度坐回案前,点燃新烛。火苗跳了一下,映亮案上三份文件:工部抄录、北境密报、金家商道许可状副本。我把它们并列摆好,取出空白竹简,开始绘制一张图表——从工匠流失,到资金转移,再到物资挪用,每一步都标出时间节点与责任人。
当第一缕晨光透入窗棂,我仍未停笔。
砚台中的墨已干涸,我伸手去取墨条,忽然停住。
案角那对南珠,不知何时又被送了回来,静静躺在昨夜退回的礼盒中,珠光幽冷,像一双不肯闭上的眼睛。
我凝视片刻,提起朱笔,在新折首页写下四个小字:“金氏涉弊”。
笔锋落定,殿外传来更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