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神汤里的秘密(1/2)
烛火熄灭后,偏殿暖阁的门被轻轻合上。宫女跪在案前,声音压得极低:“野猫喝了汤汁,不到一盏茶工夫便倒地不动,呼吸绵长,叫也叫不醒。”
我指尖抚过案头那只青瓷碗,边缘尚存一丝余温。药香早已散尽,只留下熏炉里沉水香的尾韵,在鼻端若有若无地缠绕。
“消息封锁。”我开口,语调平缓,“今日你进过此殿的事,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包括你的同僚。”
她低头应是,退下时脚步轻如落叶。
我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帘幕一角。天还未亮,宫道上的灯笼仍在风中摇晃,像未熄的星火。远处传来更漏声,三更已过,四更将至。这个时辰,苏玉衡应当刚回府不久,正等着消息——等一个他以为会沉睡整夜的女帝,是否真的服下了那碗“安神汤”。
我转身回到案前,命人取来昨夜残留的药渣。细瓷碟中,褐色碎末堆成小丘。我以银簪挑起少许,置于灯下细看。色泽偏暗,质地粘腻,与寻常酸枣仁不同。再捻一点于指腹揉搓,微有滑涩之感,似掺了别的东西。
我闭眼,脑中浮现太医院《药典》中关于迷魂草的记载:形似薄荷,晒干研粉后无色无味,唯入水则泛淡绿油花,久闻使人昏沉易控。用量不过半钱,过量则致人昏迷不醒。
睁开眼,我提笔蘸墨,在纸上默写原方剂量。百合三钱,茯神二钱,黄精九蒸九晒,皆为常法。唯酸枣仁列六钱,远超典籍所载安神上限。再对照迷魂草特性,两者合用,正是令人神志迟钝、言语易受引导的阴毒之方。
不是治病,是驯化。
我将纸条折起,放入袖袋。此时窗外已有晨光渗入,映在空碗上,釉面泛出冷青。
辰时三刻,殿门开启。
苏玉衡如期而至,手中仍提着紫砂壶,却未见新汤。他穿一身浅青深衣,袖口绣竹叶纹,发冠端正,眉目如初春湖面,不起波澜。
“陛下今日气色甚好。”他行礼,目光扫过案头那只空碗,眼神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我正执朱笔批阅一份户部奏章,闻言抬眼:“昨夜睡得极沉,连梦都未做半个。”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只是醒来时有些恍惚,像是魂魄离体了一遭。”
他嘴角微动,似笑非笑:“能安眠便是福分。近日边事繁重,陛下日夜操劳,若能借此汤调理身心,臣心甚慰。”
我放下笔,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碗沿:“你这份心意,实在难得。汤虽未热,但情意已入心。”
他垂首:“臣不敢居功,唯愿陛下康泰。”
我翻开另一份奏本,状似随意道:“昨日兵部递上裁军策,说北境屯田已成规模,可减戍卒两万。我看可行,正要批复。”
他忽然抬头:“陛下昨夜酣眠,今日思虑是否清明?”
我一顿,抬眸看他。
他立刻改口:“臣失言。只是此等大事,关乎国本,或可暂缓几日,待陛下精神更足时再议?”
我缓缓合上奏本,垂目片刻,仿佛在权衡利弊。然后轻声道:“你说得是。我确觉头脑尚不清利,或许……该再饮一碗汤。”
他眼中掠过一丝光亮,快得几乎抓不住,却又迅速敛去,只余关切:“臣明日便送来新的,火候定比昨日更妥帖。”
“不必明日。”我抬手示意宫女,“将昨夜剩下的汤热一热,朕现在就想喝。”
他神色微变:“那汤……隔夜恐已变质,不宜服用。”
“无妨。”我坚持,“既是家传秘方,想必讲究不在一时新鲜。况且——”我直视他,“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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