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神汤里的秘密（2/2）

他喉结微动，终是点头：“陛下既执意如此，臣不敢阻拦。”

宫女领命而去。不多时端回空碗，佯作加热模样，又捧回案上。

我接过，凑近鼻端嗅了嗅，笑道：“香气还在。”

他站在原地，双手交叠于袖中，看似平静，指节却微微泛白。

我举碗欲饮，却在唇边停下，似想起什么：“对了，这汤里可有人参？朕记得幼时服过一味补药，与这气味相近。”

“并无。”他答得干脆，“陛下所闻，或是黄精经九蒸后散发的甘香。”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将碗放回案上，“罢了，还是留待明日新熬的好。朕不想因一碗汤，坏了身子。”

他松了一口气，躬身道：“陛下保重龙体，乃万民之幸。”

我挥袖让他退下。他退出殿门时步伐依旧稳当，但左手扶过门框的瞬间，指尖在木棱上用力一掐，留下浅痕。

殿内重归寂静。

我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女子面容清瘦，眉间有倦色，眼神却锐利如刃。我解开外袍，从贴身小囊中取出那张默写的药方残片，投入烛火。纸页卷曲焦黑，字迹在火焰中逐一消失。

随后，我重新落座，提笔在空白奏折背面写下三行字：

苏氏献汤，实含迷魂。

借安神之名，行控君之实。

其所谋者，非宠幸，乃朝纲。

写罢，将纸叠成方胜，塞入砚台底部暗格。

窗外日头渐高，阳光斜照在御案之上，那只空瓷碗静静立着，影子投在奏章边缘，像一道无声的界线。

我提起朱笔，继续批阅下一册文书。笔锋稳健，落点精准。边关粮草调度、河道疏浚预算、科举增额建议……一件件政务在我手下厘清裁定。

午时将近，内侍进来更换熏香。我头也不抬，只问：“萧相今日可曾上朝？”

“回陛下，丞相今晨告病，未至勤政殿。”

我嗯了一声，笔不停书。

他知道儿子行动了吗？还是这一切，本就是他授意？

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知道那是苏玉衡走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但他的影子，已经落在了我的棋盘上。

而我，正等着他下一步落子。

朱笔尖悬在纸面，一滴浓红缓缓凝聚，坠下时正落在“裁军”二字之间，洇开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