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玉衡的温柔陷阱（2/2）

第五日傍晚，我刚遣散文书阁值守的内官，苏玉衡又至。这次他未带琴，也未提茶，而是捧着一只青瓷小碗，碗口覆着一方素绸。

“听闻陛下近日夜寐不安，常于子时惊醒。”他声音放得极柔，“此乃家传宁心安神汤，以百合、酸枣仁、茯神为主料，辅以九蒸九晒的黄精，慢火熬制两个时辰而成。臣亲守灶火，不敢假手他人。”

我盯着那碗，热气透过绸布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药香。

“你怎知我夜不能寐？”

“前日您批阅吏部举荐名录时，笔锋三次走偏，最后一次几乎划破纸背。”他低声，“那是疲极强撑的痕迹。再者，昨夜值夜的宫女说，您在榻上辗转良久，帘帐响了七次。”

我心中微凛。

他竟连这些细节都打听得如此清楚。

我缓缓伸手接过碗，绸布掀开一角，汤色清褐，无异状。

“苏郎如此挂怀，令人动容。”我声音放软，眼尾微垂，似被这份体贴打动，“这番心意，我不忍辜负。”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像是终于看到坚冰裂隙。

“只是此刻尚有奏章未理，不宜空腹用药。”我将碗轻轻搁在案头熏炉旁，“待晚间静下，再慢慢服用，莫负了你的用心。”

他躬身：“一切听凭陛下安排。”

我点头，示意他退下。

他退出殿门时脚步轻缓，却掩不住肩线松了一寸。那神情，像是棋行中盘，眼看对手落入圈套。

殿内重归寂静。

我坐在原位，目光落在那碗汤上。炉香袅袅，热气渐散，药味混入沉水香中，难以分辨。

良久，我唤来贴身宫女，低声吩咐几句。

她捧着汤碗离去，脚步悄无声息。

半个时辰后，她在偏殿暖阁回禀：野猫舔舐汤汁少许，片刻后伏地不动，呼吸绵长如睡死。

我手指轻叩案沿，一下，又一下。

窗外夜风掀动帘幕，吹斜了灯焰。我望着那碗已冷的汤药，唇角缓缓压下一痕。

明日辰时，他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