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协同的代价（2/2）

银辉队的协同几何体再次闪烁，亮度下降了40%。

现在，是二对二。

但陆见微的代价也到来了。

同化进度：49%。

皮肤表面的银色反光已经蔓延到了胸口，黑色裂纹被银光吞噬、覆盖、同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成某种“通道”，某种连接现实与虚空的“门”。

再折叠一次，同化就会突破50%。

他不知道那会发生什么。

但银辉队还有两人——霜刃和谐振。

而他们这边，陈启山双臂尽废，顾倾城只能提供计算支持，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他自己。

“还要继续吗？”霜刃看着他，“你现在停手，同化也许还能逆转。如果再折叠一次，你就真的回不来了。”

陆见微喘息着，银白色的瞳孔盯着霜刃。

“你知道吗？”他说，“我其实很羡慕你们。”

霜刃皱眉。

“羡慕你们的完美，羡慕你们的从容，羡慕你们可以有条不紊地执行战术，不用每次都赌上性命。”陆见微笑了，笑容里带着银色光屑从嘴角溢出，“但深渊……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在这里，完美往往会成为枷锁。”

他抬起双手，在胸前结印。

不是规则折叠的印，而是一个简单的、基础的“引爆印”。

引爆目标：他自己体内那道“门”。

“你要干什么？！”霜刃终于色变。

“青瓷。”陆见微在频道里轻声说，“记住接下来三秒内所有规则流动的数据。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近距离观察‘门’开启的过程。”

“知微，不要——”顾倾城的声音带着颤抖。

但陆见微已经完成了结印。

同化进度：50%。

突破了。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陆见微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不是消失，而是变得像一扇玻璃窗。透过他的身体，能看见后面的洞穴岩壁，但岩壁的影像在扭曲、折叠、重组。

然后，门开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门，而是规则层面的“接口”。

以陆见微为中心，半径五米内的空间突然失去了所有物理法则——重力消失，光线弯曲，时间流速紊乱。岩浆液滴在空中凝固，然后碎裂成无数光点；钟乳石开始缓慢地自我复制，像分形几何一样无限延伸；热浪化作可视的能量流，在空中编织成复杂的拓扑结构。

这是“门”的领域。

是规则被彻底解放后的混沌状态。

霜刃和谐振被强行拖入这个领域。他们的精密协作在混沌面前毫无意义——因为这里没有“规则”可以协同。所有的计算、所有的预判、所有的战术，都成了笑话。

他们只能靠本能挣扎。

而陆见微，正站在领域的中心，身体已经半透明，银白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抬起手，指向霜刃。

“认输。”

声音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空间本身震荡出来的。

霜刃咬牙，还想抵抗，但领域内的混沌规则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稀释”，意识开始模糊。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存在本身被否定。

“……认输。”霜刃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领域瞬间收缩。

陆见微的身体从透明状态恢复，但皮肤已经完全被银色覆盖，黑色裂纹消失不见——不是愈合，而是被同化吞噬了。他站立在那里，像一个精致的银像，只有眼睛还保留着一点点人类的色泽。

同化进度：51%。

门，关不上了。

“场景通告”

归途队 击败 银辉队

积分+6（基础胜场+3，规则层级突破+3）

当前积分：39分

银辉队积分-3，当前积分：21分

检测到参赛者‘知微’规则同化度过半，启动保护性隔离程序

根据锦标赛规则，积分达到39分且剩余比赛无法影响排名，归途队提前锁定四强席位

晋级队伍：归途队

四强赛将在12小时后开始，晋级队伍可进入专属休整区

白光笼罩。

但在传送前的最后一秒，陆见微看见霜刃看向他的眼神——那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而是某种复杂的、近似于悲悯的情绪。

然后，他们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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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强专属休整区。

这里比公共准备区宽敞得多，有独立的医疗舱、数据终端、甚至还有一个微型的灵气调节阵列。但陆见微三人谁也没有心情享受这些。

陈启山被送入医疗舱，双臂都需要紧急手术。琉璃体魄的自我修复能力在同等级创伤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顾倾城坐在数据终端前，双手颤抖着调出陆见微的身体扫描数据。屏幕上，那具身体已经超过了70%的部分呈现出非生物结构——银色的、镜面质感的、流淌着规则代码的物质。

“同化度51%，并在缓慢上升。”她声音嘶哑，“医疗舱的逆转程序……无效。系统提示：该状态属于‘规则层级异变’，需‘规则层级治疗’。”

陆见微坐在医疗舱旁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银色的手，完美，光滑，没有任何瑕疵。

也没有任何触感。

他尝试握拳，手指顺从地弯曲，但他感觉不到肌肉的收缩，感觉不到骨骼的摩擦，感觉不到皮肤的压力。

这双手，像一件精致的工具。

“镜庭……”陆见微喃喃道，“只有他们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他们会出现吗？”顾倾城问，“在你已经提前晋级之后？”

“会。”陆见微说，“因为我的试炼还没有完成。棋盘第七层，真实边界……我还没有找到。”

话音刚落，休整区的空间泛起涟漪。

深蓝长袍的使者从虚空中走出，这次没有兜帽遮掩——那张中性的脸上，额头银色印记完整而璀璨。

“第七席，‘守门人’。”使者开口，“我来履行承诺。”

陆见微看着他：“什么承诺？”

“如果你能活着进入四强，我就给你真正的‘镜心试炼’入场券。”使者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的镜面碎片，“但现在看来，你可能不需要了——门已经打开到这种程度，试炼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加速消亡的过程。”

“如果我不接受试炼呢？”陆见微问。

“那么同化会继续，直到你完全变成‘门’。时间……大概还有三到五场战斗。”使者平静地说，“你会失去所有人类的情感和记忆，变成一个纯粹的规则接口。你的队友会看着你慢慢消失，最后连‘陆见微’这个名字都会从存在层面被抹去。”

医疗舱里的陈启山猛地睁开眼睛，想要坐起，但双臂的固定装置让他动弹不得。

顾倾城死死盯着使者：“有别的办法吗？”

“有。”使者说，“通过试炼，成为镜庭的正式成员。镜庭有技术可以暂停同化，甚至让你在一定程度上重新掌控‘门’。但代价是……你永远无法变回完全的人类了。你会一直处在‘人与门’的临界状态。”

陆见微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医疗舱里挣扎的陈启山，看着顾倾城眼中的血丝，看着自己那双银色的手。

然后，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枚镜面碎片。

“试炼内容是什么？”他问。

“进入棋盘第七层，找到‘真实边界’并完成认证。”使者说，“但这次不是场景模拟，而是真实进入——镜庭会为你打开通往‘深层规则域’的通道。那里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你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而你的身体……必须留在现实，由你的队友守护。”

使者顿了顿。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身体被破坏，或者你的意识在深层规则域里迷失，你都会死。而且这次死亡，是真正的、连系统都无法复活的彻底消亡。”

陆见微转头看向顾倾城和陈启山。

“帮我守十二小时。”他说，“十二小时后，四强赛开始。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弃权。”

“不可能。”陈启山嘶声说。

“必须可能。”陆见微看着他，“不动，听我说——如果我真的回不来，至少你们要活着离开锦标赛。新月还在等我们，记得吗？”

陈启山咬紧牙关，眼眶泛红。

顾倾城深吸一口气：“我们会守住。但你一定要回来。”

陆见微点头。

然后，他捏碎了手中的镜面碎片。

碎片化作无数光点，在空中编织成一扇门——一扇通往虚无深处的门。

陆见微的银色身体开始透明化，意识被抽离，涌入那扇门。

在完全消失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

然后，踏入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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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小时倒计时，开始。

休整区外，其他三支晋级队伍正在诞生。

休整区内，陈启山和顾倾城守在陆见微失去意识的银色躯壳旁，准备迎接任何可能到来的袭击。

而在某个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领域里，陆见微的“意识体”睁开了眼睛。

看见了——

无限镜廊。

没有尽头，没有边界，只有无数镜面在无限反射中延伸至虚无的深处。

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个“陆见微”。

但这一次，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他，必须穿过这无限的回廊，找到那个唯一的“真实边界”。

他开始行走。

第一步，镜中的倒影全部转过头，看向他。

第二步，倒影开始说话，声音重叠成混沌的低语。

第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