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协同的代价（1/2）

公共准备区的三小时像在刀尖上踱步。

陆见微盘膝坐在金属床上，皮肤表面的银色反光随着呼吸明暗交替，像某种深海生物的磷光。他尝试运转灵力修复道基，但每次灵力流过裂纹，都会引起一阵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同化45%的身体已经不再完全属于他自己——他能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裂纹深处“注视”着他，平静而耐心地等待他彻底放弃抵抗。

“下一轮对阵出来了。”顾倾城的声音很轻，她靠在墙上，太阳穴处贴着临时镇痛贴片，但瞳孔深处的数据流仍在微弱闪烁，“我们对银辉。”

陈启山用还能动的右手拿起水壶，喝水时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像一截失去生命的枯枝。“预料之中。积分第一对第二，系统不会放过这种焦点战。”

光幕上的对阵表冰冷地悬挂着：

第六轮：

· 归途队 vs 银辉队

· 烈阳队 vs 深澜队（深澜队生死战）

· 幽影队 vs 咒怨队

· 磐石队轮空

“银辉队刚刚赢了深澜。”顾倾城调出战斗记录，“用时四分十七秒，零损伤。霜刃的战术风格……精确得像手术刀。”

陆见微睁开眼睛，瞳孔深处的银光让陈启山和顾倾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霜刃之前说过，如果抽到我们，他们会动用所有底牌。”陆见微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我们要做好面对‘完全体银辉’的准备。”

“我们的状态……”顾倾城看了一眼陈启山的左臂，又看了看陆见微脖颈处蔓延的黑色裂纹，“如果硬拼正面，胜率不会超过两成。”

“那就不能硬拼。”陆见微说，“要打他们最擅长的领域。”

陈启山皱眉：“协同？”

“对。”陆见微点头，“银辉队的‘精密协作’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的弱点——因为太完美了，所以容错率极低。只要我们能制造出他们协作模式无法处理的‘意外变量’，他们的整个体系就会出现裂痕。”

“具体怎么做？”顾倾城已经开始推算。

陆见微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银色纹路在皮肤下如血管般脉动。

“虚空棋盘还在我的‘规则理解’里留下了一些残影。”他说，“我能感觉到，那个场景的规则结构……是可以被‘折叠’的。如果我能在战斗场景里，强行制造一次小范围的规则折叠，就会在银辉队的协同网里撕开一道口子。”

“代价呢？”陈启山直指核心。

陆见微沉默了三秒。

“同化会加速。可能直接突破50%。”他顿了顿，“而且规则折叠会引发系统反噬，我们所有人都可能受伤。”

“比现在更惨的那种受伤？”顾倾城问。

“可能。”陆见微承认，“但这是唯一能在我们这种状态下战胜银辉的方法。”

房间里安静下来。

倒计时滴答作响。

00:12:47

“那就做。”陈启山说，声音里没有任何犹豫，“反正不这么做，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顾倾城也点头：“我会全力计算折叠的最佳时机和位置。但需要你告诉我，规则折叠需要什么样的触发条件。”

陆见微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那道越来越清晰的“门”。

门后的虚空里，漂浮着棋盘规则的残影——那些0和1构成的代码流，那些空间折叠的几何公式，那些能量流动的微分方程。这些知识不属于他，是镜之髓同化过程中强行塞进他意识里的“规则残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中提取出能用的碎片，拼凑成一次性的武器。

代价是，每提取一片，同化就加深一分。

但他没有选择。

倒计时归零。

白光吞没一切。

---

场景：熔火之心。

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熔岩的焦灼气息。这是一个由暗红色岩石和沸腾岩浆构成的巨大洞穴，洞穴顶部垂落着无数炽热的钟乳石，地面布满裂痕，岩浆在裂缝下缓慢流淌。

但诡异的是，这个本该属于烈阳队主场优势的场景，此刻却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秩序感”。

岩浆的流动轨迹是完美的正弦曲线。

钟乳石滴落的熔岩液滴，间隔时间精确到毫秒。

甚至连热浪的起伏，都遵循着某种数学规律。

“银辉队提前改造了场景。”顾倾城快速分析，“他们在入场安全时间内，用某种规则稳定装置将整个熔火之心的能量流动‘规范化’了。现在这里不仅是他们的主场，更是他们精密协作的‘完美舞台’。”

三十米外，银辉队四人已经列阵。

队长霜刃站在最前，双手自然下垂，但陆见微的镜面视觉能看到——他十指指尖延伸出无数细微的能量丝线，连接着身后三名队员：光梭、棱镜、还有一名之前未公开露面的队员，代号“谐振”。

“四阶协作阵型。”顾倾城声音凝重，“霜刃是主控节点，光梭负责高速机动，棱镜负责能量折射，谐振负责场域稳定。这种阵型需要四个人的脑波同步率超过95%——他们居然做到了。”

霜刃抬起头，目光穿过热浪，与陆见微对视。

“我说过，下次见面我们会动用所有底牌。”霜刃的声音通过能量场扩音，在洞穴中回荡，“这就是银辉队的完全形态——‘协同领域’。”

他双手抬起。

身后三人的身体同时泛起银光，四道银光在空中交织，化作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几何体——二十面体。几何体缓缓旋转，所过之处，岩浆的流动更加规律，热浪的起伏完全同步，整个场景的规则都在被这个几何体“驯化”。

“他们在把场景改造成他们的‘绝对领域’。”陈启山咬牙，“领域完成后，我们在里面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预读。”

“那就不能让他们完成。”陆见微说。

他动了。

不是冲向银辉队，而是冲向洞穴边缘——那里有一根最粗大的钟乳石，石尖正对着银辉队阵型的中心。陆见微双手结印，不是道术，而是他在棋盘规则残影中学到的“规则扰动印”。

灵力注入钟乳石。

石尖颤抖，滴落的熔岩液滴轨迹发生微妙的偏移——偏移的角度经过计算，正好会落在协同几何体的一个旋转节点上。

但霜刃甚至没有看这边。

棱镜动了。

她只是抬了抬手，一面棱镜般的光盾就出现在几何体前方。熔岩液滴撞上光盾，被精确地折射向洞穴顶部，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预判了。”顾倾城急促地说，“他们的协同网络里有实时战术推演模块。我们的一切常规攻击都会被提前计算并化解。”

“那就用非常规的。”陆见微说。

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

额头的银色印记开始发热。

同化进度：46%……47%……

他在主动加速这个过程。

意识沉入体内那道“门”，门后的规则残影开始翻涌。他抓住其中一片——关于“空间曲率局部畸变”的碎片知识——然后强行将它“扯”进现实。

代价是剧烈的头痛，和皮肤表面银色反光的骤然明亮。

陆见微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完全变成银白色。

他抬起右手，对着银辉队的方向，虚虚一握。

“规则折叠——第一重。”

洞穴的空间开始扭曲。

不是视觉上的扭曲，而是物理规则的扭曲。以银辉队为中心，半径十米内的重力方向突然改变了——不是上下颠倒，而是变成了一个向中心汇聚的“引力漩涡”。岩浆液滴、碎石、甚至光线，都开始向漩涡中心坠落。

这是银辉队精密协作模式无法处理的变量。

因为重力畸变是连续的、非线性的、无法用简单数学模型预测的。

霜刃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谐振！稳定场域！”

代号谐振的队员双手按地，银光从她掌心涌入地面，试图修复重力规则。但陆见微的折叠不是破坏，而是“覆盖”——他用更高层级的规则理解，暂时覆盖了这片区域的底层物理法则。

修复需要时间。

而这点时间，就是归途的机会。

“就是现在！”顾倾城在频道里喊道。

陈启山已经冲出。

他不是直线冲锋，而是沿着一条顾倾城计算出的“最小重力畸变路径”——那条路径上的重力变化幅度最小，但对身体的控制要求极高。陈启山几乎是用本能在奔跑，琉璃体魄的金光在重力漩涡中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目标不是霜刃，而是光梭——银辉队的高速机动单位。

只要废掉光梭，银辉队的战术灵活性就会大打折扣。

光梭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她在重力畸变中艰难调整姿态，双手抽出两柄光刃，准备迎击。但就在陈启山冲到她面前三米时，陆见微发动了第二重折叠。

“空间折射。”

光梭前方的空间突然像镜子一样翻转。

陈启山的身影在她视野中一分为三——一个从左侧袭来，一个从右侧袭来，一个从正前方袭来。这是空间折射制造的虚影，但每个虚影都带有真实的能量波动。

光梭的判断出现了0.3秒的延迟。

0.3秒，对陈启山来说足够了。

他的真身其实根本不在那三个方向——在陆见微发动折射的瞬间，陈启山就已经改变了方向，从上方落下。这不是战术安排，而是临场默契：陆见微知道陈启山会怎么做，陈启山也知道陆见微会给他创造什么机会。

右腿如战斧般劈下。

光梭仓促间举刃格挡，但重力畸变让她的发力角度出现了偏差。光刃被踢飞，陈启山的腿重重砸在她肩头。骨裂声清晰可闻。

银辉队的协同几何体剧烈闪烁了一下。

一个节点受损，整个网络的同步率下降了。

“机会！”顾倾城喊道，“棱镜在尝试重新校准网络，现在她的防御有0.5秒的漏洞——”

陆见微已经动了。

他冲向棱镜，但目标不是攻击，而是“接触”。

右手伸出，掌心布满银色纹路和黑色裂纹，像一件破碎的瓷器。棱镜显然没预料到这种自杀式接触——她擅长折射能量攻击，但对物理接触的防御相对薄弱。

就在陆见微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霜刃终于出手了。

不是攻击陆见微，而是攻击陈启山。

一道银光从霜刃指尖射出，速度快到超越视觉捕捉。陈启山正在落地后的硬直状态，根本无法闪避。银光命中他的右肩，琉璃体魄的金光瞬间黯淡，右臂软软垂下。

“以伤换伤。”霜刃冷冷道，“你们废了光梭，我们废了不动。现在二对三，你们还有胜算吗？”

陆见微没有回答。

因为他已经触碰到了棱镜。

不是用手掌，而是用额头——那道银色印记，贴上了棱镜胸前的一枚银色护符。

“规则折叠——第三重。”

“认知干涉。”

这不是空间折叠，也不是重力折叠，而是“信息折叠”。陆见微将自己从棋盘规则中提取出的、关于“无限循环数据结构”的碎片，直接灌输进棱镜的意识。

棱镜的瞳孔瞬间放大。

她“看到”了无限嵌套的镜面，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镜中做着不同的动作，看到信息流如瀑布般冲刷她的思维。这不是攻击，而是过载——用超越她处理能力的信息量，过载她的数据化思维。

棱镜尖叫一声，抱头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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