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夯土（2/2）

“敌袭！结阵！保护文书和周大人！”斥候队长声嘶力竭地怒吼，拔刀迎敌。

勘探队虽有百人，但真正的战斗人员不足一半，且经过长途跋涉和高原反应的折磨，体力早已透支。而拉达克骑兵则是以逸待劳，人马彪悍。战斗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勘探队的护卫们拼死抵抗，用弓弩和长矛组成脆弱的防线，且战且退，试图依托残破的遗迹进行防守。周远亭在几名贴身护卫的簇拥下，带着最重要的文书和图册，向遗址深处撤退。箭矢呼啸着从耳边掠过，石块在刀剑碰撞声中迸溅。

“大人，快走！我们断后！”一名护卫将周远亭推入一处半塌的石屋，转身迎向追来的敌人，很快便被数把弯刀砍倒。

周远亭的心在滴血，这些跟随他风餐露宿、共同发现了无数奇迹的队员，此刻正在为他争取逃生的时间。他知道，自己可以死，但这些用生命换来的、足以改变帝国西陲命运的文书和图册，必须送出去！他借着石屋的掩护，看向湖泊的方向，唯一的生路，似乎是乘上他们携带的、用于探查湖岸的简易羊皮筏子，冒险横渡部分湖面，摆脱岸上的追兵。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传来了不同于风声水声的异响——是整齐的划桨声！周远亭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晨雾缭绕的湖面上，赫然出现了数艘吃水颇深、形制不同于吐蕃任何船只的平底船！船头飘扬的，是赫然是大宋的战旗！船头站立一人，身披玄甲，手持强弓，正是奉命前来扫荡拉达克前沿据点、并接应周远亭的定西城宋军偏师！原来，陆海派出的出击部队，在完成对拉达克据点的突袭后，根据周远亭之前报告推测的大致方位，派出了一支水陆并进的小分队，沿班公湖东岸搜索，正好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放箭！”船头上的宋军将领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岸上的拉达克骑兵。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拉达克人阵脚大乱，他们没想到宋军会出现在湖上，更没想到会有水军（尽管只是临时征用或建造的简易船只）。

岸上的勘探队护卫见状，士气大振，发起了反击。在宋军水陆夹击之下，这支拉达克巡逻队很快被击溃，丢下数十具尸体，仓皇逃窜。

周远亭被人从石屋中扶出，看着眼前前来救援的宋军将领和士兵，看着湖面上那陌生的宋军战船，再看向怀中紧紧抱着的、浸染了同伴鲜血的羊皮纸文书，百感交集，几乎哽咽。他活了下来，珍贵的文献保住了，古格秘道的最终秘密，终于被他握在了手中。

消息传回定西城，陆海长身而起，走到那幅巨大的西疆舆图前，拿起朱笔，在班公湖以北那片曾经的空白区域，郑重地画下了一条蜿蜒指向西北的虚线，并在末端，庄重地写下了三个字——“通西域”。窗外，阳光正好，定西城头的宋字大旗，在高原的长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开启。历史的尘埃被拂去，古老的道路重见天日，帝国的疆域与雄心，正沿着这条用智慧、勇气与鲜血重新踏出的古道，向着更遥远的西方，坚定地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