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夜宴，言辞间的刀锋（1/2）

觐见仪式在王宫主殿举行。殿内铺着华丽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的气息。苏丹阿劳丁端坐在铺着丝绸软垫的宝座上，年约五旬，面容精明，头戴缀有宝石的宋谷帽，身着金线刺绣的白色长袍。左右两侧坐着他的主要大臣、贵族，以及……那位葡萄牙领事若泽和船长卡瓦略，他们显然被允许留下观礼。

周振邦依礼上前，递上国书副本和礼单，并代表大明皇帝致以问候。陈通译流畅地将措辞严谨、充满敬语但又不失气度的官方辞令翻译成当地语言。苏丹听得仔细，不时点头，回复也颇为客气，表达了对天朝皇帝陛下的敬意和对使团到来的欢迎，并回顾了历史上与大明的几次往来。

仪式性的环节过后，苏丹邀请使团移步偏殿，参加正式宴会。宴会厅更加宽敞，长桌上摆满了望加锡本地的珍馐美味和各色水果，也有来自西洋的葡萄酒。宾客按身份落座，周振邦的位置被安排在苏丹右下首，相对尊贵，对面则是若泽领事。卡瓦略船长及其他葡萄牙人、本地贵族、大臣依次而坐。

宴会起初在相对轻松的气氛中进行。乐师演奏着本地音乐，舞女献上传统舞蹈。宾主之间谈论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如航行见闻、两地物产差异等。周振邦举止得体，品尝食物，欣赏表演，对苏丹的款待表示感谢，展现出良好的教养和风范。

然而，随着酒过三巡，话题逐渐转向更实际的领域。

首先发难的是财政官员，一位精瘦的老者。他貌似随意地问道：“尊贵的将军阁下，天朝船队远道而来，除了勘察航道，是否也带来了一些……特别的商品？我国对天朝的丝绸、瓷器向往已久，只是近年来贸易多经马六甲，价格高昂，且常受掣肘。”

这话是在试探大明能否提供直接贸易，以及是否会挑战现有的、被葡萄牙人影响的贸易渠道。

周振邦放下酒杯，从容答道：“我朝物产丰饶，丝绸、瓷器、茶叶、铁器，皆可为贸易之资。陛下有旨，愿与四海友邦畅通贸易，互惠互利。至于如何贸易，”他看了一眼若泽，“可循古例朝贡互市，亦可由商贾自行往来，关键在公平自愿，法度井然。我朝水师南下，亦有维护商路平安、惩处盗匪之责，愿为所有合法商船提供庇护。”

他既表明了贸易意愿，又强调了“公平自愿”和“法度”，并暗示了军事存在对贸易安全的保障作用，隐隐针对葡萄牙人可能的不公平行为。

若泽领事轻笑一声，插话道：“将军所言极是。贸易确需安全环境。葡萄牙王国在远东经营数十年，为维护商路，清剿海盗，付出了巨大代价。不知将军的船队，规模几何？若遇大队海盗或……其他滋事者，是否足以应对？”这是在质疑大明水师的实际力量。

周振邦微微一笑：“领事阁下过虑了。我朝水师，自有其法度与战力。兵不在多，而在精；船不在巨，而在利；战不在勇，而在谋。昔日三宝太监船队煌煌两万余人，巨舰数十，威震南洋；今日我皇陛下整饬武备，革新战船火器，所图者，非为耀武，实为怀远安邦。至于应对滋事者，”他语气转淡，“我朝《海事新规》明晰，若有袭扰商旅、危害航行安全者，不论其来自何方，我水师必依规处置，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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