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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谁把黎明焊在铁栅栏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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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脚嫂带着几个信茶联络使,打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巡视着。

她们日夜轮守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守护那口还在喘息的窑。

行至半山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窑前一个伫立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湿透的西装,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任凭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仿佛一尊没有知觉的石像。

大脚嫂的心猛地一紧,抄起了身边的扁担。

“谁!”

那人缓缓转过身,闪电的余光勾勒出他苍白而熟悉的脸。

竟是林觉民。

大脚嫂愣住了。

她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带着人来搞破坏。

然而,林觉民没有开口,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份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的文件,递了过来。

他递得很慢,也很用力,像是在交付一件无比沉重的东西。

大脚嫂没有接。

她看清了文件封面上的字:《关于保护民间工艺记忆的暂行建议》。

而在末尾的署名处,写着一行小字:“一名曾迷路的读书人。”

两人在狂风暴雨中对峙着,一个递出纸上的“道理”,一个握着手中的扁担。

许久,大脚嫂叹了口气,收回了扁担,从身后拿出另一把油纸伞,递了过去。

“火没灭,进来坐会儿吧。”她沉声说。

林觉民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抬起头,看着大脚嫂那张饱经风霜却毫无恨意的脸,以及她身后窑洞里透出的、在风雨中摇曳却始终不灭的橘色火光。

他接过那把伞,迈出了走向窑洞的第一步。

三天后,省城最具影响力的《民铎周刊》用整版篇幅,刊发了黟县大学李教授的长文——《论传统的重量》。

文章开篇便引用了谢云亭那句“看得见的字易毁,看不见的字方长”,并掷地有声地提出:“现代化不应是与过去的决裂,而应是基于根脉的转化与新生。”

文章一出,轰动整个知识界。

新学会社团总部随即宣布,无限期暂停一切针对“封建符号”的激进行动。

这场席卷黟县的思想风暴,最终以一种谁也未曾想到的方式,悄然平息。

而引发这一切的谢云亭,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正站在古窑场,监督着最后一批“无字茶饼”的出炉。

窑火的烈焰映着他的侧脸,沉静如水。

就在此时,一直默默在旁协助的陶哑子,突然转过身,对着谢云亭,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这是他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向外人行此大礼。

他听不见,也不会说,但他用自己最郑重的方式,表达了一个手艺人最深的敬意与托付。

月圆之夜,古窑封火。

谢云亭亲手将那枚象征着“云记”信誉重生的火漆模具,郑重封入一个陶匣,深埋于窑底的厚土之中。

他站起身,仰望漫天星河,识海深处,那枚鉴定系统的印记再次灼热亮起。

那句熟悉的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孤单的一句,而是仿佛汇聚了百工千匠、万千民众心声的齐声吟诵:

“吾辈所守,非叶非汤,乃一心耳。”

几乎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大上海,外滩一栋彻夜通明的写字楼内。

华昌洋行的大班,德国人施密特,正将一片从黟县高价购得的“无字茶饼”样本,小心翼翼地放于显微镜下。

他调整着焦距,看着那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在特定温度下才会显现的“信”字纤维结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有意思。”他用生硬的中文喃喃自语,对身边的买办说道:“告诉是信仰。而信仰,比黄金更值钱,也更易碎。”

施密特推开窗,黄浦江的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江面上,几艘货轮的灯火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如同鬼魅的眼睛。

那片曾见证无数商帮兴衰的江面,正酝酿着比风雨更难测的夜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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