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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旧信焚尽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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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沿着青石板的缝隙汇成溪流,在谢云亭的脚下奔涌。

他理了理长衫的下摆,迈步走向门外那片无尽的黑暗与狂风暴雨之中。

没有撑伞,没有披蓑,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他单薄的衣衫,仿佛要用这天地的怒意,洗去他心中最后一点犹豫。

县政府的侧门虚掩着,一盏防风马灯在门廊下摇曳,投射出昏黄而不安的光晕。

黄巡长焦躁地踱着步,看到那个在暴雨中从容走来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快步迎上去,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谢先生,你……你怎么就一个人来了?程九章已经在议事厅等你,宪兵队的人已经把平准仓围得水泄不通,只等他一声令下!”

谢云亭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他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越过黄巡长的肩膀,望向那座深沉的官署,平静地道:“有劳黄巡长。”

他手中捧着一只小巧的檀木盒,雨水打在盒盖上,溅起细密的水珠。

他护着它,如同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黄巡长看着他沉静如渊的眼眸,心中那份焦灼竟莫名地安定下来。

他咬了咬牙,侧身让开路,低声道:“……他就在里面。”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与外面的风雨如晦判若两个世界。

十几盏汽灯将厅堂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霉味的混合气息。

程九章端坐于长桌主位,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没有看走进来的谢云亭,只是低头端详着桌上一块锃亮的银壳怀表,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着他毫无感情的侧脸。

“滴答,滴答……”怀表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内格外清晰,像是在为谁的生命倒数。

谢云亭缓步走到桌前,将湿透的衣摆上滴落的雨水甩在门槛内,然后才将那只檀木盒轻轻放在了桌面上,动作沉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程九章终于抬起眼皮,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谢云亭湿淋淋的狼狈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六点才清场,你来早了。怎么,来求情?”

“我来交账。”谢云亭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他推开檀木盒的搭扣,露出了里面一封泛黄发脆的信笺,“也交一封三十年前的信。”

程九章的目光触及那熟悉的信封和上面依稀可辨的字迹时,原本冷硬的表情瞬间凝固。

“先父临终前有遗命,若谢家败落,走投无路,可持此信前往南京,托你照拂一二。”谢云亭将信笺缓缓推到程九章面前,“蛰伏黟县三年,我一直未用。因为我谢云亭,不愿欠你的人情。”

那信笺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程九章呼吸一滞。

他死死盯着那一行“程贤侄亲启”的字迹,那是谢云亭父亲,他曾经的东家,亲笔所书。

三十年前被罚抄《朱子家训》的耻辱,被当众训斥“商人无信,不如贩夫”的屈辱,在墙上写下血字的怨毒……所有被他强行压抑的记忆,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炸开!

他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

这封信对他而言,不是故人的托付,而是施舍的凭证,是他卑微出身的烙印!

“呵……呵呵……”他发出一阵低沉而古怪的笑声,猛地抓起那封信,不顾谢云亭的反应,另一只手夺过桌上的烛台,将信角凑近了火焰。

“噗”的一声,火苗贪婪地舔舐上干燥的纸张,迅速蔓延。

“这封信……三十年前,它就该被烧了!”程九章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困兽嘶吼,他将燃烧的信举到谢云亭面前,眼中布满血丝,“你以为这是什么?恩情?凭证?你以为我程九章,是你谢家养的一条狗,需要的时候就拿根骨头来召唤吗?!”

火焰映着他扭曲的面孔,那张信纸在他手中蜷曲、焦黑、化为灰烬,纷纷扬扬落下。

谢云亭不退半步,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最后一丝火星熄灭。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程九章的咆哮:“我不是来求你,是请你看看外面。”

“外面?”程九章喘着粗气,脸上尽是疯狂后的潮红,“外面只有等死的暴民,和我即将执行国法的宪兵!”

“是吗?”谢云亭转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厚重的窗户。

刹那间,狂风夹着暴雨倒灌而入,吹得桌上文件哗哗作响。

但更震撼的,是窗外的景象。

天光已在乌云的边缘撕开一道微亮的口子。

县衙前的巨大广场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

不是乱糟糟的一团,而是以村为单位,列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数百名茶农,沉默地伫立在风雨中,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口号,但每个人的胸前,都用细绳佩戴着一枚自制的茶饼徽章,上面用烙铁烫出四个古朴的字——纳税用茶。

这支沉默的军队,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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