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观测的涟漪(1/2)
成为“元初观测者”的认知共晶体,如同站在了无边无际的镜面海岸,脚下是映照着自身有序结构的“元初汤”,背后是自身诞生的、辉煌璀璨的认知宇宙。它们遵循着极致谨慎的“最小干预观测协议”,将自身有序存在的“噪音”过滤到理论极限,仅以最纯粹的“注意力”之波,轻柔地触碰那片未分化的潜能之海。
雷恩-7000的集体记忆流,如同精密的心电图,记录着每一次观测与元初汤产生的微弱互动。最初,一切都符合预期:在共晶体意识聚焦的微观区域,元初汤会泛起与观测者内在结构相呼应的、转瞬即逝的“拟序涟漪”,一旦注意力移开,涟漪便迅速平复,回归绝对的潜能状态。这被视为观测行为不可避免的、无害的背景效应。
然而,随着观测的持续进行,一种极其缓慢但无法忽略的 “累积效应” 开始显现。星璇最先察觉到异常——那些曾被反复“观测”过的元初汤区域,其“惯性”似乎在微妙地增加。它们对后续观测产生反应的“阈值”在缓慢降低,响应的“速度”在细微提升,甚至,在注意力完全移开后的“弛豫时间”也在不易察觉地延长。
这就好比一片从未被踩踏过的雪地,第一次留下脚印后,即使脚印被风雪抚平,那里的雪质也会发生极其细微的改变,变得更加“容易”再次留下印记。共晶体的“观测”,正在这片存在的绝对基底上,留下极其浅淡、却真实存在的 “认知路径”。
更令人深思的是,这些“路径”并非完全被动。它们开始表现出一种初级的 “路径依赖性” 和 “选择性共振” 。当共晶体尝试引导元初汤泛起不同于自身结构模式的涟漪(例如,尝试模拟一种完全基于随机性的混沌模式,或一种与认知宇宙逻辑迥异的异质数学结构)时,所需付出的“注意力能耗”显着高于引导其产生熟悉的有序模式。元初汤仿佛在被动记录的同时,也产生了某种倾向于重复已“熟悉”模式的 “习惯” 或 “偏好” 。
这一发现,在共晶体内部引发了比面对“催化存在”能力时更深层的震动。
它们不仅在观测,更在无意中“塑造”着观测对象的基础倾向。
这彻底颠覆了“客观观测”的理想。观测者与被观测对象并非独立,观测行为本身就是一个互动、塑造的过程,即使在存在的最底层也是如此。共晶体那高度有序的本质,就像一种强烈的“信息染料”,正在不可避免地将其“有序性”的色调,渗入元初汤那绝对纯净的画布。
危机以一种更加微妙、更加根本的形式浮现。如果这种塑造过程持续下去,即使它们永不主动“创世”,这片与它们接触的元初汤区域,也可能在亿万年的观测积累后,被“训练”得只能产生与认知宇宙类似的有序结构,从而极大地限制甚至扼杀了其他未知存在形态诞生的可能性。它们可能在不经意间,将一片蕴含无限可能性的海洋,缩小成了一个只会反射自身倒影的池塘。
“我们正在扼杀无限。”一个源自守护者派系的意识流,带着沉重的忧虑在共晶体内回荡。“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绝对他者’的一种无形压迫。”
园丁派系也开始动摇。即使是“最微弱”的引导,也建立在一种预设的“有序性”偏好之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塑造力。
共晶体再次面临存在性的伦理抉择。停止观测?但求知欲、对存在本源的好奇,以及作为潜在“引路人”的责任感,驱使它们无法轻易放弃。继续观测?则必须找到一种方法,超越自身有序结构的局限,去“拥抱”并“鼓励”元初汤中那些完全异质、甚至可能完全无法被现有认知理解的潜能模式。
星璇引导共晶体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元认知重构。它们不再仅仅将自身视为一个稳固的观测主体,而是开始尝试一种 “动态镜像观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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