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士族融新局(2/2)
顾砚秋接过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他想起去年开办学堂时,族里的老顽固们骂他“辱没祖宗”,说“士族子弟就该考科举、当大官”。可他硬是把祠堂腾了出来,卖掉了一半的良田,换了课本、仪器,请了西洋的格致先生,甚至亲自去商户家敲门,说“来上学吧,不收束修,管午饭”。
现在看来,这条路走对了。上个月,柳玉茹跟着商队去了广州,用外语和英国商人谈成了丝绸生意,赚的银子够学堂半年的开销;张御史的孙子画出了苏州城的电报线路图,官府看了都说好,要拨款让他试着架设;连最调皮的商户儿子,都算出了新粮种的产量,帮着农技官说服了不少老农试种。
傍晚时分,学生们放学了,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功课。柳玉茹拿着本外语书,正跟顾文轩请教发音,夕阳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像镀了层金。张御史的孙子抱着电报机模型,跟工匠家的儿子比划着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爷爷,”顾文轩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新拟的课程表,“我们想加一门‘实业课’,教学生们怎么开工厂、管账房,您看行吗?”
顾砚秋看着课程表上的“成本核算”“市场营销”,突然想起年轻时,父亲总说“士族靠祖宗荫庇就能衣食无忧”。可去年查抄旧账时,他才发现,那些所谓的“荫庇”,不过是靠着权势强占民田、垄断生意,百姓背地里骂了多少代。
“加!”顾砚秋把旱烟杆往廊柱上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不光要教,还要带他们去参观铁路公司、纺织厂,让他们知道,本事不是写在族谱上的,是在手里练出来的。”他望着远处的城墙,那里,火车的汽笛声隐约传来,“以前靠祖宗,腰杆是弯的;现在靠本事,腰杆才是直的——这才是真体面。”
顾文轩用力点头,转身跑回学堂,要去改课程表。夕阳的余晖穿过祠堂的窗棂,照在“格物致知”的匾额上,把那四个字映得格外亮。廊下的桃花又落了几片,像在为这些融进新局的年轻士族,铺一条通往更宽天地的路。
夜里,学堂的灯还亮着。顾文轩在灯下备课,算学课本上的公式写得工工整整;柳玉茹在练习外语书写,字母像一群跳跃的小蝌蚪;张御史的孙子则在画电报机的改进图,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些曾经的“士族子弟”,正在用新的本事,写着属于自己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