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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吃不上第一口的,才是惦记这顿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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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墙妪把暗粮单一张张埋进坟前的土里,田三婆用酸黄瓜汤浇在每根竹筷上,说这样阿师吃着香。

林晚儿蹲在最后一口锅前,用炭在冰面上写了个字,抬头对周芷若笑:碑上刻名字,不如刻——他们本来就没名字,可咱们得记住,也是名字。

周芷若没说话。

她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望着坟前的竹筷在晨雾里若隐若现,突然想起今早民议堂里争米的老者。

那些争执的声音还在耳边响,可此刻听起来,倒像隔了层毛毡——原来最金贵的不是米,是有人记得你曾为米流过的汗,受过的冻。

她在坟前坐到日出。

露水打湿了裙角,可她不在乎。

直到林晚儿来喊张教主催你去看新到的粮车,她才站起身,膝盖麻得像爬满了蚂蚁。

转身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那排炭化竹筷——其中一根的筷头,竟挂着粒半透明的东西,在晨光里闪着淡绿的光,像是被冻住的酸黄瓜汁。

明日春分。她对着坟场轻声说,声音混着晨雾,消散在渐暖的风里。

晨光漫过震喉岭时,周芷若的裙角还沾着昨夜坟前的露水。

她立在民议堂中央,案上竹简被风掀得哗啦作响,却盖不过她发顶那根银簪的轻颤——那是母亲临终前替她别上的,此刻正随着她微抖的下颌晃出细碎的光。

昨夜我数了三遍竹筷。她开口时,声音比想象中更哑,像被炭火烤过的棉絮,三百六十七根。堂下二十七个村落的代表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连总爱拍桌子的西沟老灶主都放下了烟杆。

周芷若的指尖抚过案头新刻的木牍,那上面歪歪扭扭记着昨夜哭墙妪念的暗粮单:青岚镇缺食指的阿婶,送粮时摔断腿的放牛娃,把最后半升米塞给婴儿的新嫁娘......他们的名字没刻在任何地方,可他们的米,养过我们每一个人。

林晚儿最先站起来。

她的同心灶分布图还卷在袖中,指腹却用力碾着衣角——那里沾着昨夜酸黄瓜坛的碎汁,早干透了,只留道浅黄的痕。我去取铁锹。她说着转身,却在门槛处顿住,回头时眼眶红得像浸了酒的枸杞,当年我娘饿得把锅铲都吞了,她说别记我,记米。

可米会吃完,人得记住。

田三婆的腌菜坛子地搁在堂前。

她没擦脸上的泪痕,却从坛底摸出把生锈的铜铲——铲柄缠着圈褪色的红布,阿师教我腌菜时说,盐要撒在最疼的地方。她把铜铲递给周芷若,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夜埋暗粮单时沾的泥,今儿这土,该撒在最该疼的地方。

老灶主的烟杆在掌心转了三圈。

他突然重重咳嗽两声,弯腰从靴筒里抽出把短柄锄头——刃口磨得发亮,是他给自家祖坟添土用的。我孙女儿上个月还说,碑上刻名得加钱。他颤巍巍起身,灰布裤管扫过满地竹影,可昨儿见那些竹筷......他喉结动了动,没说完的话被晨风吹散在堂外,只余下锄头磕地的脆响。

山背荒坡的土块带着春寒。

周芷若的铁锹铲进泥里时,指节泛着青白——她彻夜未眠,眼底浮着层血丝,却把每锨土都拍得实实的。

田三婆跟在她身后,用腌菜汤浇湿新土:阿师爱酸口,土润了才香。林晚儿捧着半段焦黑的锅柄,那是从她母亲当年的灶上劈下来的,这口锅煮过三百二十七顿稀粥,她蹲下身,将锅柄埋进坟群中央,往后它不用再煮了,就替他们守着。

老灶主的锄头停在半空。

他望着新垒的坟包,突然跪了下去。

粗粝的指腹抚过炭化的竹筷,像在摸自家孙儿的头:我西沟村的老辈儿,当年也往这送过两担麦麸......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抖开是把炒得金黄的麦粒,当年没送到的,今儿补上。

封碑那日飘着细雪。

工匠们抬着青石碑往荒坡走时,突然听见的轻响——为首的石匠掀开油布,见碑面爬满蛛网似的细纹,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正从石心往外推。

林晚儿蘸了墨汁往上一刷,众人倒抽冷气:那些细纹竟化作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的深如刀刻,有的浅若游丝,连缺食指的阿婶摔断腿的放牛娃都歪歪扭扭地挤在一处。

莫七婆的手指抚过新嫁娘三个字,老泪砸在碑上,晕开团模糊的墨:三十年前,她们怕元军烧粮册,就把名字刻在锅底——烧顿饭,名字就化进灶灰里。她扯了扯腰间的布囊,里面装着半袋灰白的粉末,我走了二十三个县,收的就是这些灶灰。

今儿碑上的,是她们自己走回来的。

花葬婆的葬灯在此时亮起。

紫焰卷着一缕轻烟扶摇直上,在雪幕里拉出道淡紫的线。

哭墙妪突然扶着墓碑直起腰,她本已佝偻的背竟挺得笔直,像块立了百年的碑:这烟......她望着天空,白发被风掀起,是当年运粮队的信鸽哨声。

夜深人静时,小满抱着那口最小的行军锅摸进碑林。

她才七岁,母亲在送粮路上染了寒症,临去前把她塞进粮袋底:跟着米走,就能活。此刻她把脸贴在石碑上,冰凉的石面硌得鼻尖发红:娘,你在这儿吗?

回应她的是细微的震动。

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敲锅,当——当——,一声接一声。

小满屏住呼吸,行军锅突然在怀里轻颤,锅底与石碑相触的地方泛起温热。

她惊得松手,锅地落地,却见三百六十口锅在月光下微微摇晃,每口锅底都凝着层薄灰,在雪地里映出模糊的人影——有挑粮担的,有抱娃的,有瘸着腿的,他们的手虚虚拢着,像是在捧这口小锅。

小满轻声喊,眼泪砸在锅沿。

锅的震动突然变急,像在应和她的抽噎。

月光漫过碑顶时,她听见大地深处传来嗡嗡的共鸣,像千万颗心脏在跳动,每一下都裹着饭香:米香、麦香、酸黄瓜香,混着灶灰的暖。

这顿饭......小满吸了吸鼻子,伸手接住飘在锅上的雪,我们终于一起吃了。

春分祭碑三日后,北巷粮站的老更夫起夜时,看见院门口搁着个蓝布包裹。

他掀开布角,热气地扑上脸——是半篮刚出锅的白米饭,饭香里混着股若有若无的酸黄瓜味,像极了田三婆腌菜坛的味道。

更夫抬头望了望星空,又低头看那篮饭,突然想起碑上新嫁娘旁边,似乎有个极淡的名字,写着小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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