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毕业照与防汛绳(1991.6.20)(1/2)
方清墨将褪色的防汛绳穿过监护仪导线,麻花状的纹路硌着掌心。她系绳结时金属床栏轻颤,恍惚间像是铸铁校徽在暴雨里摇晃。你绑的活扣还在,她托起李玄策手腕,蓝白条纹病号服滑落,露出当年防汛绳勒出的浅痕,只是如今缠着电极片,倒比当年多绕三圈。床头的生理盐水滴落声突然密集起来,她望着输液管里泛起的气泡:这滴答声,倒像那年防汛绳上的雨水顺着校徽往下淌。
心电监护突然响起警报,波形化作连绵的浪涌。她伸手按住他突跳的颈动脉:就像水文站老式测量仪的蜂鸣。指尖下搏动渐急,那年测深杆缠满水草撞在闸门上,也是这般咚咚作响。突然俯身贴近他耳垂,还记得铜铃铛的穗子扫过你喉结吗?现在呼吸面罩的绑带也这么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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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味里漫开江水腥气。方清墨从帆布包夹层抽出半本防汛日志,泛黄纸页上的钢笔墨迹已晕成灰蓝。你看这雨渍,她将本子贴在他呼吸面罩上,纸张摩擦塑料的沙沙声像是暴雨拍打防汛站铁皮屋顶,当年你说像拥抱的人影,如今倒成了监护仪参数的投影。突然用指甲刮蹭纸页边缘,你抢钢笔时划破的豁口还在,墨迹晕开的形状倒像现在这些静脉曲张。
窗外飘进柳絮,落在静脉输液管上。她拈起絮绒按在他手背针孔:防汛站墙面的水渍地图,可比现在这些医疗胶布斑驳。突然掀开他裤管,手指抚过淡青色血管,脚踝的水草勒痕淡了,但暴雨那夜你背我蹚水时,防汛绳磨破的伤口还在渗血珠。监护仪突然发出长鸣,她猛地攥紧被角:就像测深杆撞上闸门时,你在我耳边倒抽的那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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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晒软了防汛绳结,方清墨忽然解开自己病号服纽扣。锁骨下淡青的绳痕贴着电极片:你绑校徽那日,麻绳浸饱雨水胀得比现在这些输液管粗。她牵起他留置针固定的手,针头在透明敷贴下泛着冷光,测深杆挑回学位帽时,你小指缠着水草,倒像现在这些电极导线。突然从床头柜摸出半截金穗,帽檐的金线泡涨了,缠在测深杆上像条受伤的小蛇。
营养液滴到第七十二滴时,她突然抽出褥垫下的测深杆残片。锈蚀的铜尺卡在床栏缝隙,刮擦声让人牙酸:当年你用它勾帽檐,刮落的金漆还在杆头。碎屑落进尿袋,在淡黄色液体里打着旋,看这沉浮的金斑,可比防汛渠漩涡里的泡沫璀璨。她突然轻笑,你说要把这些金粉攒起来,给我们打对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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