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亲征陕西5(1/2)
崇祯十一年四月十六午后,朱由检率四百轻骑出京,刚过涿州地界,官道上的景象便如钝刀剜心 —— 流民像被寒霜打枯的野草,沿着路面连绵数里。四月的风还裹着寒意,老人身上的破麻布单衣遮不住嶙峋的骨架,孩童赤着的脚掌在石子路上磨出鲜血,却仍攥着母亲的衣角踉跄;有人蹲在路边,抓起混着沙土的观音土往嘴里塞,嘴角挂着白灰;有妇人怀里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孩子,眼神空洞地往前走,泪水在冻得发红的脸上结成了霜。
“陛下,流民中恐藏溃兵、匪类,臣先带锦衣卫排查?” 小乙勒住马,手按在绣春刀刀柄上,声音紧绷 —— 他盯着人群中那些壮硕的身影,生怕有意外危及朱由检。
朱由检却未应声,翻身下马时,亮银鳞甲碰撞的声响在死寂的官道上格外清晰。他往前走了几步,身旁锦衣卫擎着的龙纛在风里展开 —— 明黄底色上绣着五爪金龙,龙身盘旋腾跃,龙爪抓着云纹,旗边缀着红绸流苏,阳光洒在上面,金纹与红绸相映,透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这是皇帝亲征的象征,也是军心与民心的锚点。
一名拄着断木拐杖的老妇,原本正低头啃着树皮,眼角余光瞥见那面龙纛,突然浑身一颤,手里的树皮掉在地上。她缓缓抬头,看清朱由检身上的亮银鳞甲、腰间的 “定北剑”,再看到那面飘展的龙纛,瞬间跪伏在地,磕着头哭喊:“陛下!是陛下!俺们不是乱民,俺们只是想找口饭吃啊!”
周围的流民闻声回头,目光落在龙纛与朱由检的仪仗上,纷纷跪了下来,哭声、求饶声混在一起,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
朱由检快步上前扶起老妇,指尖触到她手腕时,只觉硌得生疼 —— 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指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观音土。“老人家快起来,朕不是来追责的。” 他声音放轻,“您是从陕境来的?家里还有亲人吗?”
老妇抹着眼泪点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俺是渭南的,闯贼烧了俺家,男人被抓去当壮丁,就剩俺和孙儿…… 孙儿昨天饿得啃了树皮,夜里就没气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布包,里面是一只破旧的布鞋,“这是孙儿唯一的东西,俺想带着他去河南,听说皇后娘娘在那儿给流民放粮……”
朱由检接过布包,指尖传来布料的粗糙触感,心头像被重锤砸过,闷得发疼。他回头看向随行的队伍 —— 马背上驮着的,除了兵器与那面不能动的龙纛,还有供天子用的粮草、钱财,以及那顶明黄的龙帐。王承恩这时快步赶来,身后跟着两名太监,正抬着龙帐的一角,帐布上绣着五爪金龙,金线密织,帐顶缀着的珍珠、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陛下,前面已寻好扎营处,龙帐这就展开?” 王承恩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朱由检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饥寒交迫的流民,突然沉声道:“传朕的令:除龙纛与入陕用的三日干粮、少量伤药,其余所有随行物资,全部散给流民!”
这话一出,王承恩瞬间慌了:“陛下!龙帐是天子居所,钱财是应急之用,全散了……”
“龙纛在,朕的身份就在,大明的体面就在;可流民若活不下去,这体面又有何用?” 朱由检打断他,语气决绝,“龙帐拆了,珍珠、宝石、金丝银线全交给锦衣卫,去周边村镇换粮;随行的钱财,除留少许应急,其余全部分给老弱流民;马背上的粮草,除了三日干粮,剩下的立刻生火煮粥,让所有人都能喝上一口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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