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推演间隙的片刻与涟漪（2/2）

林晏清收敛心神，将那些杂念抛开，重新投入到冰冷的数据和地形之中。只是方才那短暂的、不似王爷风格的闲谈，像一颗小石子，在她心里投下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另一夜，她因白日里核账时发现一处重大错漏，耗费了不少精神纠正，晚间推演时便显得有些精力不济，在一个简单的粮草周转计算上竟连续算错两次。

“不对…”她蹙眉摇头，指尖用力按着太阳穴，“今日这脑子甚是昏沉…”

萧煜停下布旗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书案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刚沏好的浓茶，走过来放在她手边的沙盘边缘。然后，他竟亲自拿起炭笔，在一旁的纸上将她方才算错的数据重新演算了一遍，步骤清晰，结果准确。

“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个步骤，声音平稳无波，“此处进位错了。”

林晏清看着纸上他那遒劲有力、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字迹，以及那准确无误的计算，脸上微微发热，既是惭愧又是意外：“…多谢王爷指点。”

“心神不宁，便易出错。”萧煜放下炭笔，语气依旧平淡，“今日便到此吧。”

林晏清一愣：“可是…方才推演还未…”

“无妨。”萧煜打断她，目光扫过她疲惫的脸，“不差这一日。回去歇着。”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林晏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头道：“是。”

她行礼告退，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萧煜正将她那杯没动过的、已经凉了的茶泼进茶盂，重新倒了一杯热的。

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这位杀伐决断、冷硬如铁的王爷，似乎…也有如此细致的一面？

回到小屋，她躺在床上，却一时难以入睡。脑子里不再是沙盘兵戈，而是那双递过茶盏的手，那行代为演算的字迹，以及那句“不差这一日”。

她翻出本子，笔尖在纸上悬停了许久。

“连日推演，心神耗损，今日竟于细处屡错。王爷未责，反止推演，令早歇。甚异之。其人似冷硬，然偶有…偶有难以言喻之片刻。如坚冰微裂，窥见内里一二，转瞬却复如常。愈发看不透了。”

写罢，她吹熄了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