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推演间隙的片刻与涟漪(1/2)
沙盘上的硝烟似乎从未真正散去。每夜的书房对弈,成了林晏清生活中雷打不动的部分。她甚至开始习惯这种高强度的脑力消耗,白日里处理账房琐事时,脑子里偶尔还会下意识地优化着前夜推演的某个细节。
萧煜的问题越发天马行空,有时甚至带着几分“刁难”的意味。他会突然引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阻断所有通讯;会假设某个关键将领临阵倒戈;甚至会问及如若朝廷援军迟迟不至,孤军该如何绝地求生。
林晏清起初应对得有些吃力,但很快便发现,这更像是一种压力测试,测试她在各种极端条件下的应变能力和计算极限。她逐渐学会不再仅仅依赖现有数据,而是开始构建多种概率模型,计算“如果…那么…”的各种可能性。她的推演不再只是冰冷的数字,开始融入对人心、士气、乃至天气偶然性的考量。
“若雪崩阻路,信使全军覆没,消息无法传出。但敌军同样不知我已成孤军。”一次推演中,她沉吟片刻后道,“或可故布疑阵,多燃炊烟,佯装援军已至,吓阻敌军锐气,争取时间另辟蹊径。”
萧煜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随即点头:“险中求胜。可试。”
推演间隙的片刻沉默,也不再像最初那般紧绷。有时是各自喝着微温的茶水,目光仍停留在沙盘上,回味刚才的攻防;有时是萧煜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卷舆图或兵书,翻到某一页递给她看,作为某个战术的佐证或反驳;有时,则只是单纯地歇一歇,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或炭盆里轻微的噼啪声。
这夜,推演告一段落。秦川照例送来夜宵,是两碗酒酿圆子,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和米酒气息。
林晏清小口吃着,甜糯的口感让她因高度集中而有些发僵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她无意中抬眼,发现萧煜并未动他那碗,而是站在窗边,负手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那神情似乎比平日里面对沙盘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凝。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边的黑暗和风声。
忽然,他开口,声音不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她:“你说,这北地的风,吹到京城,需要几日?”
林晏清一怔,放下勺子。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不像沙盘推演,倒像是…闲谈?她谨慎地回答:“风驰电掣,瞬息万里。只是…吹到京城时,怕是已失了凛冽,只剩些微寒气了。”她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只能凭着感觉回答。
萧煜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灯影在他深邃的眼中跳跃:“失了凛冽…便不足为惧了么?”
林晏清心中微动,隐约捕捉到他话中似有深意,却又不敢确定。她垂下眼,看着碗中清澈的汤水:“凛冽与否,在于感受之人。京城贵人觉得是微寒,或许边关将士…已是刺骨之痛。”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哔剥声。
林晏清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这话似乎有些逾越了。
良久,她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像是错觉的叹息。抬头时,只见萧煜已走回沙盘旁,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沉凝和莫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继续。”他指着沙盘上一处新标注的河流,“开春冰融,水位上涨,此处渡口恐难使用,需另择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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