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皇城晓色(2/2)
酉时,残阳如血,血里漂碎冰。太和殿广场早被清场,白玉栏杆映出千盏宫灯,灯影被风揉碎,碎成一地金粉,像替谁提前撒纸钱。药药仁立于丹陛下,仍着伪社会局长礼服,襟口别一枚“鸡缸杯”碎瓷,瓷被金漆修补,裂口却渗血,像给侵略者加一条永不愈合的唇。他手执一只空锦盒,盒底铺黄缎,缎上绣五爪金龙,龙鳞却被刀划成“人”字纹,像替谁,提前刻碑。
上野英夫立于丹墀,右肩纱透血,血沿“皇威”滴落,滴在龙鳞上,竟泛出极淡金粉,像替谁,补一场迟到的日出。他身后,黑崎机枪队十二人,枪口朝外,犬齿对内,狼青幼崽被铁链锁于队尾,耳尖朱砂早被血染成暗紫,却仍固执地竖着,像替谁,守最后一面旗。
行动信号——“灯影为碑”。沈清禾自檐角倒挂,发弦缠踝,弦尾系铜铃——铃舌仍空,哑声却足以穿透宫墙。她指尖一弹,铃壳裂,“忍冬雾·零”顺发弦而下,雾未散,她已落地,足尖点地,无声,像一粒露,重回花萼。雾起三秒,广场失明。苏砚舟自暗处滑出,折扇展,扇骨七针齐出——针尖淬“雾·生”反量版,入血,不封喉,只封光——敌眼再睁,只见白,白里,是三十六童在火里最后的侧影。
枪响,火起。沈清墨的“花萼弹”自午门制高点破空而至,正击丹陛“人”字纹,弹尖雾晶炸开,苦雾凝成萼,萼里,是未归的魂。上野英夫跪倒,膝碎龙鳞,血沿“皇威”喷涌,喷得极高,像给侵略者加一条永不愈合的唇。药药仁欲退,却被顾燕笙一把拽住——拽得极重,像给坟场钉钉。“债!”顾燕笙嘶吼,嗓音低而哑,像替谁补一句迟到的忏悔。他抬手,把空锦盒高举过顶,盒底血账被宫灯映得透亮,透亮里,是三十六童编号,也是——“买主名单”。
火场缺口,幼崽被解开铁链。它颤颤站起,耳尖朱砂被血染成暗紫,却仍固执地竖着,像替谁,守最后一面旗。沈清禾俯身,指尖在它额心一点——点得极轻,却点出一粒新血,血沿耳尖流下,与旧朱砂交汇,竟泛出极淡金粉,像替谁,补一场迟到的日出。她抬手,把幼崽抱入怀,转身,背对火,面向黑暗,像抱一粒,重新发芽的星。
皇城晓色,更鼓终响。鼓来自钟楼,鼓点却错乱,一声是“未”,一声是“尽”,再一声是——“清”。鼓声里,忍冬新枝在太和殿残阶根,轻轻颤了一下,萼尖露珠坠下,落进火场,落进三十六童未绽的苞,落进某人,最后一粒——未眠的灯。沈清禾立于火场缺口,指尖在幼崽耳尖血珠上一抹——抹得极轻,却抹得朝阳一跳,跳得满墙忍冬枝影,同时一颤,枝梢一致指北,指钟楼,指更鼓,指一句未说完的——“皇城晓色,灯影为碑,花萼归处,毒未尽,刃未藏,人虽归——债,今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