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精密的齿轮(2/2)
这个想法让顾云深眼睛一亮。他伸出手指,在齿轮模型上比划起来:“妙啊!护本纹的圆润转角,能巧妙地嵌在齿轮的齿根薄弱处,既能加固脆弱位置,又不会干扰咬合运转。”
晨光爬上工作台时,三人已各就其位。沈砚辞全神贯注地盯着3d打印机,黄铜坯料在光束下熔融堆叠,逐渐凝固出齿轮精密的雏形。顾云深握住沈景明当年使用过的刻刀,刀尖轻触齿根金属表面,每一刀的力道都精妙到极致——浅要能让护本纹清晰显现,深要能加固齿牙结构。陈念蹲在一旁,用浸透松节油的软布给刻刀润滑降温,另一只手捏着齿形草图。
“齿形对不上!”沈砚辞眉头紧锁。尝试装入新齿轮时,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涩响。顾云深在放大镜下发现,从动齿轮上经年磨损的斜痕影响了咬合。他取来细金刚砂纸,蘸上松节油,开始轻柔地打磨磨损面。
“金属和上好的木头一样,”顾云深一边打磨一边解释,“要顺着它原有的‘纹理’方向去修,不能逆着它的性子。”沈砚辞用千分尺测量着打磨效果。那些磨损斜痕被修整得平整光滑,与新齿轮完美贴合。
正午阳光穿过竹窗格栅,洒在黄铜钟盖上。沈砚辞再次转动发条钥匙。这一次,带着护本纹的主齿轮与修复后的从动齿轮精准咬合,发出细密均匀的轻响。紧接着,十二种音色各异的调子次第响起——第一声是《传艺谣》古朴深沉的起调,第二声是《茉莉花》明快的旋律,后面十种全是老街传统歌谣。
张爷爷激动地拍手,眼中有泪光闪动:“成了!景明老弟当年就念叨,要让这钟敲响时,全是咱们老街的魂儿!”
陈念举起手机,镜头对准正在歌唱的自鸣钟。屏幕上显示着新加坡分基地的实时画面——年轻学员们围着一台旧式航海钟,手中刚刚修整完毕的齿轮上,清晰可见同样的护本纹,旁边还融合了新加坡国花胡姬花的线条。
暮色四合,自鸣钟被安放在展示“传艺图谱”的木架下方。钟身上的“百子图”与图谱上的纹样在光影中形成跨越时空的对话。沈砚辞轻轻握住顾云深的手,两人的指尖一同抚过钟盖内侧父亲和顾爷爷的字迹。
“父亲当年常说,‘齿轮之所以能精密运转,是因为每一个齿牙都守着自己的位置’。”沈砚辞的声音低沉而顾暖,“这像极了我们——前辈铺就齿形的轨道,我们配好属于时代的齿牙,下一代刻上守护未来的纹章。”
当月光漫过钟身,自鸣钟敲响九点的钟声。十二种老街歌谣的调子伴随着《传艺谣》的旋律,如流水般漫溢开来。顾云深轻轻靠在沈砚辞肩上,看着陈念手把手地教更小的孩子用陶土捏制齿轮模型,在那些小小的黏土齿轮上,刻下歪歪扭扭却充满童真的“护本纹”。
孩子们稚嫩的笑声在传艺馆里清脆地回荡。这座精密的黄铜自鸣钟,咬合的何止是金属?它咬合的是前辈未竟的遗憾与后辈承接的勇气,更是传承之路上每一代守艺人之间精准对接、彼此托付的赤诚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