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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你的摄政王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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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心不下他,遂一路护着他,替他挡去所有牛鬼蛇神。

最艰难的时候,我们俩都陷于绝境,他让我滚,我死都没放开他,即使满身是血,也要给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也是那时,薛久为我包扎着因为护他被剑划出的伤口时,用暗沉沉的眸子盯着我道:“楚容,当今乱世,人心难测,但是往后的路再如何艰难,你都千万要知道,我同你是一起的。”

六、我和他,一个是将军,一个是文臣

我的肚子显怀的时候,薛久也知道不来寻我,我定会闹腾,所以隔几日便来看我一次。

自那日我发现薛久涂唇脂后,薛久的脸色就没好过,任我如何哄他,他连一个笑脸都不给我。

于是我常背着薛久说他的坏话,说他木头脑袋,不懂得体恤我,还说定然是我撞破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想要报复我。

有一次我说薛久坏话,被薛久听到了,可他竟然没生气,只是在我面前堆起半人高的奏折,让我将那些奏折全审了,他就在一旁盯着我。

任我如何撒泼耍赖都无用,我的好日子也就此到了头。

西北叛乱平定后,薛久趁此机会,做掉了几个有异心的官员以儆效尤,并且开始疯狂地追杀潜逃在外的赵遇。

今日我实在提不起兴致,便同薛久说肚子里的小崽子在踢我,我浑身都疼,才避过薛久的一番折磨。

正待他想将奏折拿去自己审的时候,我将他手上的奏折抢来扔在了桌上。

我已经许久没同薛久打情骂俏了,我瞪着他,道:“政事在你眼中比我还重要?如今想来,定然是我爱你更多些,毕竟我眼里只有一个你。”

他却不敢苟同,只将奏折拿了回来:“楚容,再也无人比我更爱你,哪怕是你对我的爱也及不上我对你的。”

他说得极为笃定,我不以为然,自他身后抱住他:“十五年相携相伴,初时拜师争辈分,三年前夺天下争皇位,你都未曾争过我,如今争谁爱谁更多,定然还是我赢。”

许久未抱薛久,他近来越发清减,我都感觉他的骨头硌得我生疼。

“那皆是因为我爱你,不然如何能尽数让着你?”薛久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挣开我的怀抱,眉梢上挑,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

我向来要脸面,自然死不承认。

多年前,薛久将他哥哥扳倒后,就在朝中站稳了脚,而我也承袭了将军之位。

我和他,一个是将军,一个是文臣,当年那个乱世,皇帝整日吃喝嫖赌,没有一日专心政务。

于是百姓怒而起义,脑子不甚好的忠臣撞柱死谏,像我同薛久这样极聪明的奸臣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往小黑屋一躲,开始共创大业,密谋造反。

我们一个控制军权,一个控制朝堂众臣,一内一外,配合得相当默契,因此,我也时常背着薛久跟自己的亲信称呼薛久为贱内。

薛久得知后,数月都没让我登他府门。

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半夜里翻他府中的墙头,在他房门外吹了整整三个晚上的冷风,他才冷着脸放我进了他的屋子。

然而,到了后来,皇帝被我们拉下了台,谁做皇帝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为此,我们又关上房门打了一架。

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将军,他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实力摆在那儿,他打不过我,悲愤欲绝地被我给压在身下,一副壮士断腕的惨烈模样,甚至比我手下那些为国战死的小兵还要刚烈几分。

到头来,那皇位自然而然地归了我。

虽说这皇位我夺得不算太光彩,使得薛久为了刷存在感,隔三岔五就要造反一次,但薛久让着我是实打实的,若我与他并非情人而是对手,我指不定得在他手里死上千百回。

如今,身为女皇的我生生将自己熬成了怨妇。

直到薛久离开,我才唤了小从子过来:“去查摄政王最近的动向,他何时在哪儿做过些什么,全都要告诉朕。”

“陛下,奴才觉得摄政王应当不会在外面偷吃的。”小从子一脸苦相。

于是我一脚踹了过去:“让你去你就去,再废话,朕就打你板子。”

小从子退下去以后,我才将原本的嬉笑神色敛去。

薛久向来心思缜密,如今处理朝中大事却颇为急切,似乎想要用最快的方法肃清朝堂。

而他让我处理政务,便是在逐步放权。

而且他不愿同我亲近,还时常说些让我不甚明白的话。

我有一种直觉,薛久他……可能是不想要我了。

七、摄政王可能……撑不过一年了

有时候,表面的若无其事不过就是在粉饰太平。

我怀疑的一切终归有了爆发的契机。

薛久身边暗卫遍布,但他偏偏受了伤。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挺着肚子就去了摄政王府。

听小从子说,薛久在下朝回府的路上,有人拦下了薛久的轿子,那人手中拿着废王赵遇的玉佩。

薛久将那人叫到跟前问话,极近的距离,那人将玉佩递出的同时,也将藏在袖口的短刃刺进了薛久的身体。

我进了薛久的府邸,彼时他正倚在床头看书,墨发披散,唇色依旧红润,神情如常,除了微微敞开的外袍下已然包扎好的伤口。

他没心没肺地同我笑,说他没事。

我抓着他的手,试图提醒他:“薛久,你现在所拥有的不仅仅是我了。”

薛久即便受了伤,也伪装得极好,他修长的指节抚过我的面颊,模样颇为漫不经心:“我知道。”

我气不过他的若无其事,气不过他的伪装,遂凑上去,用手帕使劲擦去他唇上艳色。

他出奇地没有反抗,半边脸被阴影遮蔽,让我看不清晰他的情绪。

薛久的皮肤天生就极白,因而唇色艳起来便显得整个人气色也好了起来。

如今我将他唇上的唇脂擦去,才恍然发现他整个人虚弱不堪。

“你知道还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薛久,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更没办法失去自己的丈夫,你凭什么到现在还要强撑?”我恼怒地拂袖离去,不忍回头让薛久看到我眼泪肆意的模样。

我自然是诈他的,他学权谋,我学兵法,两者虽不尽相同,却也可相通。

我走出去没多久,便立刻折回,透过窗户缝隙去瞧薛久。

他面色惨白,正不停地咳嗽,大口大口的血自他指缝间溢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白色衣袍,他的伤口也崩裂开来,血已然染红了绷带。

我不由想,那唇此刻不用唇脂也是极艳了。

我没有去撞破他此时的狼狈模样,他也并不想让我撞破。

我一个人回去,宣了为薛久诊治的太医。

“摄政王如今的身体究竟如何?”我问。

“短刃未刺中要害,不过短刃上涂了毒,摄政王可能……撑不过一年了。”太医上报。

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猛地一拍桌子,随手抄起桌上砚台就砸了过去:“若不说实话,朕现在就将你拖下去杖毙!”

于是那老东西被吓得跪地,终于说了实话:“摄政王所中之毒积于体内数年之久,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我心已然乱了,身子一软,瘫坐在身后龙椅上。

我这一生顺遂过了头,上天果真要收走我挚爱之人的性命。

八、可惜最后一次,我却输了

我将当年薛久的亲信全都抓了来。

在我的逼问之下,有人战战兢兢地跪于我身前:“五年前,皇上从边境带兵归来,曾有人跟废帝言皇上拥兵自重,罪大恶极。”

五年前,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那时我被召入宫,不知为何被困于某座殿中许久,皇帝迟迟不来,我等得不耐烦,到最后是薛久带我离开的。

出宫时,已是月上枝头,我与薛久并肩走出朱红宫门,分别许久,再加上那晚月色实在明媚动人,我一路佯装正经,心中却已然一派旖旎。

直到走出宫人视线的范围,我猛地将薛久拽往一株合欢树后。

薛久似乎被弄疼了,皱着眉头瞪我。

这时,合欢花纷纷扬扬落下,如一片片粉色的云,在月色下泛出微光,让一切都变得虚幻缥缈起来。

他那会儿没有骂我,冷寂的眸子带了笑:“阿容,许久不见,今夜有合欢、星辰作陪,清风明月相伴,自没办法辜负这良辰美景。”

薛久难得说那般的情话,整个人却颤抖着,第一次主动低头亲了我。

我当时还觉这死脑筋开了窍,如今细细想来,他当时心下定然是恐慌的。

那会儿的他应当比谁都需要我。

因为就在那个清风明月相伴的日子,他为救我,葬送了他的前路。

他看不清未来,看不清终点为何方,他剩下的……只有我。

可那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他留给我难得的温柔里,沉醉得不知今夕何夕。而到如今我才得知,那日皇帝本想逼我喝下毒酒,借此控制我,让我无法生出反心,薛久用命为我作保,替我喝了那杯酒。

我们逼宫造反后,老皇帝在死前毁掉了所有解药,不给他任何生的希望。

他怕我知道了会自责、难过,悔恨一生。于是他在我登基后的三年里,一直造反,只是为了让我觉得他尚有能力与我争皇位,尚有能力在我面前蹦跶。他涂唇脂是为了掩去病容,他远离我是怕我发现他身体的异样,甚至他放权也只是让我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好的帝王。

直到毒再也没办法压制,他不惜拖着病体布下了一个局,让我以为他是因为遇刺才中毒,让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与我无关的意外。

但我到底还是知晓了。

我在得知此事的第二日,就派人将薛久扣在宫里,一把火烧了摄政王府。

他只以为我知晓他遇刺中了毒,命不久矣,所以才将他给绑来我身边。

这次他终于卸下了伪装,墨发披散,一脸病容,就连同我笑起来都虚弱、苍白得紧。

我含着泪轻轻搂住他,低声道:“薛久,我全都知道了,所以你莫要再瞒我了。”

“阿容,这么多年已经够了,莫要强求。”他安慰我安慰得理所当然。

“远远不够!我与你一辈子受制于人也罢,这段感情永远见不得光也好,用你的一条命换来的江山,换来的一生顺遂,有什么用?”我忽地对他大吼,直起身,后退,在一个我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蹲下身抱住自己。

薛久这才明白过来再也没办法瞒我,他向我一步步走来,并没有安慰我,而是缓缓道:“我若不是中了毒,也不可能把皇位让给你。江山权势我要,最爱之人我亦要。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会傻到将一切拱手相让。只是我会先离你而去,我合该把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你手上。”

他说的半分不错。

当年他初入朝堂,腹背受敌,在得知我于北境陷入险境时,不顾朝堂险情,冒险前往北境,去寻那会儿打不过就跑,躲在小县城玩乐的我。

我回朝后过得颇为不顺,连着几次被人参奏,针对我的文臣不在少数,而他即便被人抓住把柄,也棋走险招,为我除去所有与我对立之人。

就连造反时,都是他先一步控制了皇帝与朝臣,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危险,才让我的兵尽数攻入大殿。

他总是将所有的危险留给了自己,他心中有大业,有万里山河,但这些与我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同他争辈分、争权势、争皇位,到头来,还在争谁爱得比谁多一点。

可惜最后一次,我输了,输得极惨,生生把我最爱的那个人给输了。

尾声

昭顺四年,我生下了薛衡。

那日雨下得尤其大,我不知道薛久拖着病体在殿外站了多久,只知道,在婴儿第一声啼哭响起时,他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我看着脸皱成一团的小崽子,心下嫌弃大于喜爱。

可薛久欢喜得紧,这一生,我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薛久,想逗孩子,却又担心将孩子弄哭,怀里的小小一团于他来说,恍若珍宝,他举止笨拙、小心又隐隐含了万般柔情。

一个月后,薛久还是离开了。

他离世前,训了我一顿,骂我没脸没皮了一辈子,如今掌了权,虽说脑子长了点,但还是蠢到没边。

他让我等薛衡长大了,就赶快把烂摊子丢出去,然后去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后来许是骂得乏了,他将头转向窗外盛放的梅花,道:“毒蛇动了情,所以情愿为所爱之人拔去带毒的獠牙,也情愿为她被人抓住七寸。阿容,死到临头,我到底是赢了你一次。”

他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动了。

我感觉他是闭着眼睛睡着了,只是再也没醒来。

自此,山河长青,岁月久安,世上再无人能满怀温柔地唤我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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