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宁州（4）（1/2）
景宁屏退了一众，将门合上，才认真提议道：“你可来了，要不就在我这住下算了，免得还要偷偷往我这跑。”
“待过几日我想查的事情查完了，就过来陪你。”姜会凌瞧她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怎么了？他们烦你了？”
“没劲，”景宁随意坐到姜会凌身侧，手指绕着鬓边的流苏玩儿，“既然拿我当孩子看，以为我是大老远跑来避暑的吗。什么也不肯跟我说，我也懒得再理会他们了，都被我打发走了。”
官员们哄着景宁，一箱一箱子的好玩物什往她这抬，甚至连坊间杂耍的班子都给叫过来了，那不就是认为她不会理政，一心玩乐吗。
景宁气到捶桌子，“要不是为了保持我美好的形象，真想将他们骂个遍，再把他们都绑到木桶上让他们都滚着出门去。”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帮景宁立威，不然之后的事也会很难展开。
姜会凌想了想，这才道，“公主何不借着霓裳楼的事将他们敲打一番？好让他们看看公主并非他们想的那般，也让他们不敢再有所怠慢。”
“你有办法？快细细说来。”
霓裳楼行事如此张扬，无论是借了谁的势，景宁想查，也不会什么都查不到。能查到东西自然是最好，若查不到，那是谁下令粉饰太平，谁就是幕后之人了。
他们肯定会逼着抢来的女子和孩子入贱籍，再用那张身契威逼利诱，拿捏要挟，让她们不得不听他们的话。
可若他们没有报给官府，那这张契约是不成立的，买卖人口，就是死罪。若报与官府，这些人不是自愿放弃户籍，官府却登记上她们的名字，任她们沦落风尘，也是不行的。
那若这两方面都没有问题，就继续查他们的税交得如何，该查不出什么，就顺藤摸瓜去查赌场。
只要查个底朝天，无论是担心自己的事被查出来的，还是为这事奔走过的，就都不敢看轻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公主了。
景宁听完，觉得可行，“不如我们就去探上一探。”
门外有人敲门，景宁起身，捋了捋衣服，回到上位坐好，这才让人进来。
汤管家躬身道，“殿下，商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商浔一身便衣，也未佩剑，手里捏着攥着一个折子，向景宁抱拳一礼，“公主，您让属下查的人，已经查好了。”
景宁点点头，“给会凌看吧。”
姜会凌接过商浔的折子，心道竟然这么快，不过才过去一夜而已。
严崇不过是都尉府的一个小官，在任上十多年，办事仔细认真，从未出过任何岔子，也不掺和任何与公事无关的事，与夫人也十分恩爱。
这样的人，却在几年后以泄露军情之罪下了大狱，又被席丞相派人救了出来，说他身份简单，姜会凌自然不信。
只是上辈子姜会凌有意利用他，只要罪名坐实了就可以，至于严崇其人，姜会凌并没有深入去查。
商浔将他的生平经历都查了个遍，姜会凌草草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仔细研究。
景宁问道：“这人是谁啊，你查他做什么？”
景宁昨天就想问，只是姜会凌要回到城里去，时间太紧，她只好先让商浔去查，连问都忘记问了。
姜会凌并不想扯谎，可也不能告诉景宁那些还没发生的事，只能道：“或许此人能为我们所用。”
景宁就没再追问，姜会凌说能用，那一定是能用，用到何处，那就以后再说喽。
只见一女子进来，外袍破了一块，向景宁行了礼，“商泠参见殿下。臣回来的时候，在房上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臣去追，却没有追到。这才耽搁了见殿下，殿下赎罪。”
“无妨无妨，”景宁有些意外，“我才刚来就有人要动手啊。”
商泠垂眸，似乎是在为没抓到人而自责。
景宁宽慰道：“你没受伤就好，一会儿去换个外衣吧。”
商浔道：“臣会加派人手在府中，保护公主安全的。”
商泠抱拳请命，“属下想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
“正好我晚些时候要出去一趟，那你就跟着我吧。”
景宁转而对姜会凌道：“你也别走了，我们晚上一起去，我再把你送回姜府去。”
姜会凌应下，景宁就带着她在府中乱逛起来。
公主府的前身是景帝的平王府，在景宁五岁时，彻底定下了宁州地界作为她的封地，就将王府修葺了一番，换上了公主府的金匾额。
花园里扎着两个秋千，景宁拉姜会凌坐下来，自己坐在了另一个上，“公主府改建的时候，我都没怎么问过，唯独让他们加了这两个秋千，因为你院子里也有一个。”
景宁瞧着满园的开得正好的花，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盯着石子路出神，半晌才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要不这一辈子就稀里糊涂晃过去算了，可我又不甘心。”
“就像我看到他们今天看我时，都带着恭敬却轻视的眼神的时候，我有一瞬间觉得，不如就随了他们的意算了，可我又想，我凭什么就要被他们低看。”
“就因为我年纪小？还是因为我是个公主，不是皇子？”
景宁长吁一口气，显然是心里憋闷，姜会凌静静听着她说完，才道：“是因为，他们怕你。”
“怕我？”
姜会凌脚抵在地上，前后晃着秋千，“怕你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聪明，怕你不好应付，怕你为天下的女子做了表率。”
“他们还怕你学富五车，将他们问得哑口无言，怕你慧眼识珠，将他们从位子上赶下去，怕你知道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做好，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你。”
景宁抿唇，“你又在哄我了。”
“是哄阿宁开心，可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姜会凌笑眯眯的，抬头看着太阳，“因为我知道阿宁以后会是很厉害的人，所以才愿意说这些。”
景帝病重后，一直是景宁在监国，外平战事，内除佞臣，那时她早已经敛了一身的稚气，成了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扳倒白皇贵妃后，她明明可以自己登基的，却不愿与景砚相争，将唾手可得的帝位拱手相让。
别人或许不知，可那时与她站在对立面的姜会凌怎么会不知道，这位长公主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宣读继位诏书后黯然离去的背影却写满了落寞。
她若不放手，姜会凌能不能将景砚送到那个位置上，还真是未可知。
姜会凌看向景宁，她似乎还是有些纠结。
上一世的她，抗旨不婚，几乎是被发配到这里来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算了，不想了。”景宁摇摇头，自嘲一笑，“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啊，不如干点实在的给他们看看。”
傍晚，姜会凌刚刚换好衣服，就听外头一阵响动，似乎是何人在打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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