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2/2)
轧钢厂里的变化更是明显。原本偶尔流于形式的学习会,如今气氛变得格外严肃,参会的工人们都坐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懈怠。学习内容也开始带上更浓烈、更具体的批判色彩,厂长在台上念着文件,语气严厉,矛头若隐若现地指向一些“资产阶级思想”“旧时代残余”。何雨柱作为食堂的厨师,虽然不用经常参加学习会,但也从工友们的议论中听到了不少风声——有人说隔壁车间的老王,因为家里有一件旧时代的旗袍,被人举报有“资产阶级倾向”,最近天天被要求写检查;还有人说,厂里要开始清查“问题人员”,凡是有海外关系、或者家里有旧物件的,都要登记备案。
甚至“味源”的常客中,也有两位以往每周必来的老先生许久未曾露面。一位是前清的秀才,姓王,平时最爱点一盘虾酱啫啫通菜梗,再喝上二两小酒,还会和何雨柱聊几句诗词歌赋;另一位是退休的老教授,姓赵,每次来都要吃腊味煲仔饭,还会给何雨柱讲一些南方的历史文化。何雨柱心里不安,特意托常来的李馆长打听,李馆长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王老先生家里藏了几幅古画,被人举报了,现在被请去‘集中学习’了;赵教授则是因为之前发表过几篇关于古代文学的文章,被人挑出了‘问题’,也去了‘学习班’,估计短期内是没法出来了。”
这些迹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在何雨柱的心里掀起了巨浪。于莉心细,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一天打烊后,她一边用抹布仔细擦拭着柜台,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胡同,脸上满是担忧。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对正在收拾后厨的何雨柱说:“柱子,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平?我昨天去买菜,听菜市场的张大妈说,隔壁胡同老刘家那个在文化局上班的儿子,前儿个被带走了,说是在单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具体是什么话,谁也不敢问。还有,我今天看到胡同口的红袖章,好像比以前多了不少,看人的眼神也吓人。”
何雨柱从后厨走出来,面色沉静,手里还拿着一块没洗干净的抹布,但心里却早已波澜起伏。他知道,不能再等了。风暴的前奏已经响起,那低沉的雷声,已经在遥远的天际轰鸣,如果不抓紧时间,他在意的人很可能会被卷入这场风暴,轻则受牵连,重则家破人亡。他必须抢在最强音到来之前,为娄晓娥、为于莉、为身边亲近的人筑起避风港。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启动了与娄晓娥约定的最高级别联络方式。这种方式是他们之前特意商量好的,只有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才会使用——通过城东一家信托商店的老师傅传递口信。何雨柱先回了趟家,找出一件旧棉袄,在棉袄的夹层里缝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明日巳时,城外老槐树下,有要事相商”。然后,他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避开街道上的红袖章,绕了好几条胡同,才来到城东的信托商店。
商店的老师傅姓陈,是娄晓娥父亲的旧友,为人可靠。何雨柱走进商店时,陈师傅正在整理货架上的旧物件,看到何雨柱,他眼神微动,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说:“想买点什么?”何雨柱走到货架前,拿起一个旧瓷碗,假装挑选,压低声音说:“陈师傅,我这儿有件旧棉袄,想托付您帮忙保管几天,等过些日子再来取。”陈师傅会意,点了点头,接过何雨柱递过来的棉袄,放进了里屋的柜子里。何雨柱又闲聊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商店。他知道,陈师傅会想办法把纸条交给娄晓娥,而这次会面,必须极其谨慎,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因为他要和娄晓娥商量的,是关乎两人性命的大事——如何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保全自己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