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原来我一直在他的掌控中(1/2)
扫一眼前头,龙旗蔽日,环顾左右,金戈辉煌,全都为自己是功勋盖世的大将军,得胜回朝来了!
他铁青着脸,尽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和沉醉,江牙海水四团龙袍外套着金灿灿的黄马褂,明黄丝绦束着黑纱战袍和顶子上的三眼孔雀花翎在微微的熏风中飘动,目光炯炯凝视着愈来愈近的京城。
灰暗高大的西直门前三百余名礼部司官,远远望见纛旗,从尚书侍郎黑鸦鸦跪了一片,齐声高呼:“年公爵爷亮工大将军万福安康!”
年羹尧正眼也没瞧众人一眼,略一颔首便纵马入城。此刻城里烟花齐放香雾缭绕,爆竹起火冲天炮如同开锅稀粥价响得不分个儿。一座接一座的扎花彩坊间人流如潮万头攒拥,万目睽睽如狂如醉,瞻仰大将军风采。
九门提督和顺天府衙门的兵丁手拉手结成人墙为年羹尧的三千仪仗开道,个个累得臭汗淋漓,各家门口的香案都被挤得稀烂,哪里还能执行礼部传谕“拱揖伏礼,虔诚示敬”?
做好做歹,总算在辰末时牌赶到午门。这里关防得没有一个百姓,连同入京引见述职的官员,由简亲王、恭亲王两个皇叔带着,廉亲王领衔,足有上千的官员,一见纛旗中营到达,允禩一声“百官跪接”!
亲王以下“唿”地全部跪了下来。
接着静鞭三声,年羹尧才从惊怔中醒悟过来,忙下马来,便见午门正门呀呀而开,三十六名太监抬着端坐在明黄亮轿上的四爷皇帝迎了出来。
立时,丹陛之乐大作,左掖门下三百六十名畅音阁供奉在黄钟编磐的撞击乐中,嘴唇一张一翕,念念有词地唱道:庆溢朝端,霭祥云,河山清晏,铃旗迢递送归鞍。赫元戎,繄良翰,靖献寸诚丹。载干戈、和佩鸾。功成万里勒铭还,遐迩共腾欢……
四爷含笑徐步下了乘舆,静静听完歌乐,便向年羹尧走去,亲手解掉了年羹尧身上的战袍,年羹尧这才形式上“去了甲胄”,伏地行三跪九叩大礼,嵩呼:“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四爷含笑受礼,亲自扶年羹尧起身,说道:“大将军鞍马劳顿,着实辛苦你了!”一手携了年羹尧,另一手摆了摆示意百官起身,二人径自从午门正门而入。允禩忙高叫:“礼成!百官由左掖门入大内领筵!”
众人起身来,立时便是一片嗡嗡嘤嘤啧啧称羡之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写着“文官到此下轿,武官到此下马”的大石碑前站着十三爷。十三爷只笑着观礼,我坐在轿里,拂帘叹息一声道:“年羹尧没几日好活的了!”
思量许久,我轻叹一声起身来,对轿伕道:“回城去,西门进不去,从宣武门绕道儿回去吧……”
这正是孟夏五月夜最深沉的时分。一丝风没有,也听不到虫鸣鸟啼,只不远处池塘边偶尔传来一两声格咕蛙声,随即陷入更深的死寂。将圆的月亮透过满天莲花云,将清幽朦胧的纱幕幽幽撒落下去,层层叠叠的树、屋,院中的照壁都像被淡淡的水银抹刷了,苍白又带着陰森和幽暗。
黑魆魆的陰影下一切都看去影影绰绰若隐若现,蹲踞在那里的石桌、鱼缸、盆花和假山石仿佛在无声地跳跃,随时都能扑出来咬啮毫无防备的人。
沉闷的,带着颤音的午炮透过深不可测的夜色隐隐传来,惊醒了兀坐痴望的我。她站起身来,幽灵一样在昏焰欲灭的烛影下踱着,呆滞的目光好像要穿透墙壁似地向远处望着。口中喃喃自语着似梦呓一般恍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如今年羹尧有多嚣张,死的越快,功高盖主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是血淋淋的教训。
四爷如今不带我进宫,有他的心思,等风平浪静,必然会将我从遵化调回去。
张廷玉接到田文镜处置晁刘氏一案的奏折,已是六月下旬。在此之前,他先已收到车铭和胡期恒的折子。两个人都自劾了失察之罪,请求处分,同时又异口同声告田文镜专横跋扈欺压同僚任用匪人残忍刻毒种种情事,说豫省缙绅“闻说田中丞欲行官绅一体纳粮,惶惶不能宁处,甚或‘谈田而色*变’,纷纷变卖庄园弃农南下经商,明年岁计殊堪忧虑”,又说河南官员不畏朝廷之法而惧田某如蛇蝎,“皆有弃官隐退之志”,云云。
张廷玉之所以没有立即把折子呈阅四爷御览,原是想等一等田文镜的折子,心定要解释这些事。不料田文镜的折子连篇累牍只是就事论事说晁刘氏一案,对自己非刑火烧活人,也只一句“非如此不足震慑奸人挽回颓风,非如此无以慰圣躬爱养良善惩暴除奸之至意”。
至于官绅纳粮、官场对晁刘氏一案反应,压根提也没提。张廷玉仔细思量,此事自己不宜轻易说话,便整理了三个人折子的节略,连原稿带上,径往养心殿请见四爷。
他每天不知几遍要来请旨办事,所以不等通报便进了垂花门,因见张五哥在丹墀站班,便道:“皇上还在批阅奏章么?用过早膳没有?”
“回中堂话,”五哥笑道,“方先生从畅春园过来了,说十三爷今日身子骨儿见好,万岁今个欢喜,早膳过后留方先生在这说话,图里琛从奉天过来,正在里头说话呢!”
张廷玉知道图里琛专为四爷料理宗室内务的事,既从奉天回京,必定见过十七阿哥允礼和十四阿哥十四,他一点也不想搅和进皇帝和兄弟之间的公仇私怨里去。
不禁怔了一下,说道:“我这不是急务,呆会儿皇上见过人,你打发太监到上书房传我过来就是了。”
不料四爷在东暖阁里听见了他们说话,隔窗说道:“五哥,是衡臣来了么?叫他进来吧。”
张廷玉只好答应着进来,果见四爷盘膝坐在暖阁炕上,却只随常穿着米色葛纱袍,外套石青葛纱褂,只一条白玉钩马尾纽带束在腰间,剃得趣青的头,一顶万丝生丝缨冠端正放在案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