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事情有些奇怪，四爷对我之事了如指掌（1/2）
一阵沉闷的雷声，我揉了揉眼坐起身来，就着灯光掏出怀表看看，恰是丑正时牌。
睡眼惺忪间一道明闪，将书房内外照得一片惨白，墙角的巴蕉、竹丛、兰花树在哨风中被吹得婆娑摇曳，墙头上爬满了的葛藤在雪亮的电光中叶片不安地瑟瑟抖动，一瞬间便又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突然间，仿佛就在头顶，一声令人胆寒的炸雷，震得书房簌簌发抖，好像一把铁锤砸破了扣在苍茫大地上的锅，惊得我浑身激凌一颤！
我疾步走出书房，一股罡风扑面而来，吹得袍角衣襟都撩起老高，凉嗖嗖的风带着雨腥，袭走了最后一点睡意。一个小丫头哈见我出来，忙上前躬身道：“姑娘，外头风大，当心着凉了！”
“唔，不要紧。”田我仰视着黑沉沉的天穹，雷声犹自像车轮碾过石桥似的滚滚流动，闪电时而在云层间金蛇走空价划过，时而又像不甘在云层后舞蹈，狂怒地将它灿烂的光从云缝中激射出来。
我点了点头，让她先去休息，呆了片刻，准备进屋，却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
隐约是一男子走来。
他在棚外檐下已脱掉了油衣和鹿皮长统油靴，穿一件驼色缎夹袍，外头也没套褂子，除了腰间那条十分出眼的明黄卧龙袋和一统帽上镶缀的苍龙教子正珠，显示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外，其余皆是寻常士绅打扮。
他看了一眼惊得瞠目结舌的我，徐步走近，在凳子上坐了，良久才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皇上！”
我这才猛地醒过神来，刚想施礼。
四爷断然一笑，抬手止了我的动作，大约在雨地里受了冻，他的脸上青中带白，神气却颇宁静。
我站在他面前，没有言语。
“唉！”四爷站起身来，徐徐踱着，他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宁静而又清晰：“这一次，原谅我不能再让你离开。”
四爷说着，踱至棚口檐下仰首望天，大雨如注直泻而下，翻滚的黑云中电闪交错，仿佛在愤怒地攻击上帝璀灿的宝座。
良久，四爷才转过身来，说道：“上次我已经错过了你一次，这次不能，我也不许。”
我心里一热，望着风中微微闪动的烛光，说道：“皇上一定要让十四爷去遵化么？”
“是！”四爷道，“他必须去，而且是一辈子。”
听着这些话，句句诛心，细想也确是如此，顿时头上浸出汗来。但觉与其余官员相比，又不甘服气，思量着道：“请皇上明远！十四爷乃是百年难见奇才，带兵打仗必是一位好将军！”
四爷听了目视我，眼里有我看不懂的光芒，笑道：“我是该叫你婉婉还是嬛嬛？”
我欠身说道：“名字不过是一代称，叫什么都无谓。”
他略一沉吟，面色阴沉，冷笑道：“怎么能无所谓呢？难道你忘了你是谁，亦或者我们生死以对的八年比不过你们相濡以沫的三个月？”
陪伴他这么久，我知道他此刻定是生气了，虽表面无颜，心底必是气极万分。
十四也是救我一命的，我怎么能拖累与他？
我想了想道：“不管怎么，奴才依旧是罪臣之女洛婉？”
四爷明显一怔，必然是想起当年所发生之事，面色缓了不少，随即说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不讲这件事了，这是饭余闲聊。”四爷笑着取出怀表看看，已是寅正时牌，听听外头雨声似乎小了些，遂起身舒展一下身子，对我道：“朕今夜就要启程，顺流到下游看看，然后就回北京。遵化那地方重要，却又贫穷，朕把你托付给他，自有朕的深意。”
说着便徐步出来，守在外头的高无庸一干太监连忙备雨具，几人悄悄离去。
我看着四爷离开。
不明白他所说，他说不会放我走，但却不阻止我和十四离开，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向着遵化出发，临走前，特意去了金陵一趟。
十四却未现不悦之情，见我心情越加不好，问道：“可是乏了？”
我怅然望着碧波**漾的莫愁湖，坐了胜棋楼下阶石上，似乎心事愈发的重，良久才道：“咱们又不是步行，一起动便是亮轿，我有什么乏的？”
“那为什么呢，好端端转了一遭，你就变了脸！”他问道。
我目视湖面，说道：“喏，你们瞧那只船！”
两人个顺他目光看去，却是一艘官舰，上头蒙着鹅黄棚子遮陽，舰上似乎站着一个干瘦老头，和几个师爷打扮的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因离得远，面目不甚可辨，只那官舰前插着的明黄光标，写着斗大的字，在融融艳陽中看上去十分清晰：钦点南闱学政钦差两江观风使鄂文武百官军民人等免见回避
“那是鄂尔善的坐舰。”我嘴边掠过一丝苦笑，“是他到南京来了。”
十四莫名其妙的笑了，说道：“那又怎么样？他敢把我们怎么样？就是有什么，咱们躲不开么？”
“他在皇上之前，宠信不在李卫之下，性格刻忌狠毒却在田文镜之上。”我忧郁地一笑，说道，“皇上即位当夜，他奉旨连抄十三家京官家产，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
十四心里纵有千百滋味，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得想些办法，护十四周全才行。
李卫的两江总督衙门设在明故宫废址西北，与西边的贡院约有二里之遥，再向东，便是巡抚衙门，江宁织造司也设在这里。康熙皇帝六次南巡，四次住在江宁织造曹寅府，其实是行宫规格，壮丽巍峨观之令人肃然。
途经此地时，我专门敞开轿窗向外观看，夏日骄陽下，大照壁前三丈余高的大铁旗杆上挂着李卫的帅旗，上头八个御书大字：钦命两江总督李卫。帅旗似乎不甘寂寞地不时卷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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