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袖风染雨患瘟疫(2/2)
此时,他接过伞,语气冰冷地对萧渃道:“你我此生虽不是敌人,亦是无法成为朋友。”他随着赵信河的催促,跟着侍卫离开。
十六岁的谢策立在萧渃身旁,不满道:“公子不过是担心他仆人的病情,他不领情倒算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萧渃回看他一眼,淡淡道:“他所说亦是我所想。”
迂回的游廊,数十盏灯笼高挂,阮府宛若白昼,斜斜密密的细雨在烛光的照耀下似千丝万缕的银线。
听着厢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竟有一种热闹的喜意。阮重眉眼带笑地由阮夫人为他穿朝袍,黑底里朱红绣就的朝袍在烛光下亦散着威严光辉。阮夫人为他理朝袍下摆时,他轻轻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同为玉品,虽他指上的翡翠扳指也价值不菲,但若与玉玺相比,实在无法相提并论。他眸光似夜枭,发出骇人的凶光,只需再隐忍几年而已,这天下便可由他掌握。到时墨凡一介武夫,纵使手握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他手中玉玺所盖下的一张圣旨。
“老爷,太后宫里命人传来消息,说是二公子患了瘟疫。”
管家急迫的声音从房门处传来,打散了阮重眸光中贪婪的凶光。他大步跨出卧房,把身后为他理朝服下摆的阮夫人扯带得跌坐在地上。
阮夫人眼看阮重出了卧房,放置在裙摆上的手紧紧握住,眸光中杀气凝聚,那个贱婢和她的庶子总是能令他如此慌乱着急。
龙辇前往闻政殿的途中遇到了阮重的轿撵,阮重指挥着轿撵直直前往,并不为元瑾让道。元瑾心中不畅,可想起了阮凌锡,她只得隐忍不发。
与龙辇擦行而过时,阮重顾忌一旁的宫人与墨凡的眼线,便向元瑾拱手仓促道:“老臣二子病重,望皇上莫怪!”阮重的轿辇一直急行未停,片刻便与龙辇隔了数米远。
元瑾蹙眉,重复着阮重方才的话语“儿子,病重”。她猛然回首,阮凌辗安然无恙地跟随在阮重身侧,那阮重生病的儿子便是阮凌锡了。
“赵忠,跟着阮大司徒的轿辇去姽婳宫。”
赵忠闻言,面露难色,“皇上,这,这,上朝时辰已经到了。”
元瑾眉眼凌厉地看他一眼,他立即噤了声,尖起嗓音喊道:“起驾姽婳宫!”
弯月隐去,铅云遮掩红日,晨曦之光亦淡薄着。
潇潇晨雨拍打在沥青宫砖之上,阮凌锡身上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浸湿,发丝成缕贴于肩上,发束上镶嵌的紫金冠也挂着雨珠,莹莹透亮。
赵信河早已命人取来雨伞,然无宫人敢为阮凌锡和薛佩堂打伞。阮凌锡顾不得自己,一心仔细着给薛佩堂打伞。
阮重的轿撵在距阮凌锡一行数米远处停下,长寿宫的侍卫见阮重的轿辇前来,也立即停下脚步、垂首行礼。
阮凌锡看到父亲为他匆匆赶来,寒玉面容在雨中竟带了丝暖意,拱手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阮重扶着阮凌辗的手下轿辇,欲上前近看阮凌锡是否安好,阮凌辗拉住他的袖袍道:“父亲,二弟染的可是瘟疫!”
不远不近的距离令这句话飘进阮凌锡耳中,他凝眸,看见父亲动作僵住。远远地,问他道:“我儿可安好,可找太医看过了?为父已在城外为你寻了养病的去处。管家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你,为父还请了帝都最好的大夫为你诊病。待为父禀明太后,便令萧院首前去为你诊治。我儿不必担忧,待一段时间,若你身体无恙,为父便派人把你接回府中。”
阮重说话时用袖袍遮面的动作刺痛了阮凌锡的眼眸,他面上轻浅暖意散去,冰冷着垂眸不语。
明黄随扈仪仗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龙辇在阮重轿辇旁边停下,元瑾扶着赵忠的手下了轿撵。赵忠瞧见跟随在阮凌锡身侧的人皆带着防瘟疫的面纱遮面,立即挡在元瑾面前,惶恐道:“皇上,阮二公子患的可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