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和离（1/2）

“所以，第二桩和第三件，朕才必得办成，否则，待朕大行之后，又当以如何面目去见惠帝？”

元帝终于站了起来。

他随手将衣袍上因久坐而产生出来的折痕抚平，这才慢腾腾地行到了王敦的面前。

一伸手，便将自己的手臂搭到了王敦肩上。

声音里，更是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一直以来，朕每有烦忧，都是爱卿替朕排忧解难，此番，更是须得有爱卿的全力支持与配合，才能令朕百忧全消……”

王敦隐于袖中的手，悄然地握紧。

然他一想到陈云樵呈上的那份罪证，却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便只好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又道：“能为毕肖效劳，原是臣的福气。只是不知，陛下究竟有何吩咐？”

元帝面上却泛起了难色。

“说来，这都是两位公主的事。”他叹了一声，“卿也知晓，惠帝在时，最为看重的便是亲情……”

这不算什么密辛。

惠帝与政事上，实则并无多少建树。唯在亲情之上，却看得格外重要——

昔年贾后专权，引得八王之乱，其后司马氏的诸王缠斗之下，多有折损。

皇室人丁便格外凋零。

“长公主，乃是惠帝长姐，后来嫁得王氏之后，本该美满地完一生。她是武帝留下来的最后一位公主……”

元帝叹道，“惠帝临终托付，要朕事无巨细，务必照拂好公主的余生。然，朕却每每有负所托，实在愧疚不已。还有，清河公主之事，亦是如此。”

他道：“统共就这么三件事，然朕这些年来，却一桩都未办成。如今长公主既有所求，朕又怎能拂逆？更何况，这些年来，卿与公主的夫妻情分，本就名存实亡……”

王敦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臣一心为主，若要臣为陛下冲锋陷阵，臣绝无二话。”他沉下了脸，“偏是要臣做出休弃发妻之事，却实在叫臣难以从命。”

他不着痕迹地讲身子一矮，自元帝的臂膀之下躲开，又站远了些许，这才继续道：“陛下虽为天子，却也不好叫臣夫妻生离。更何况，陛下当知王氏从未有过夫妻分离的先例。”

“和离并非自卿家这里有的先例。”

元帝声音冷了下来：“昔年武帝在时，曾替当时的太子，后来的惠帝聘了贾氏为太子妃。”

他看了一眼沈笙，复又移开了目光。

“若朕未曾记错的话，贾氏乃贾谧的第二任夫人郭氏所出。至于贾谧的第一任夫人李氏，是一早便分了手，签了和离书……”

李夫人其名，漫说在场的众人，便是来自千年之后的沈笙，也略有耳闻。

“既已有此先例，王氏便也不算特殊了。”

元帝回到案后重新坐下来，“朕记得，卿家是臣子。既为人臣，自当唯君命是从。君君臣臣，乃为纲常。”

他话说得甚重，半点也不容王敦拒绝：“若朕再强硬一些，大可直接一道旨意下来，令卿家与长公主直接和离。”

而不是这样两头调停，召了左边又召右边地夹缠不清。

“朕为天子，却也自前人手中接过的帝位，自然，对惠帝临终所托，也要负起责任来。”元帝抬起头来，“卿对朕之恩，也只能用一次。若是次数多了，朝臣对朕生出不满，朕又当如何应对？”

他扫了贴身近侍一眼。

内监会意，立时上前来，双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封奏章奉上。

王敦立于堂下看得分明，那奏章上无意露出来的一角，其上盖着的，正是舞阳公主的私印。

“或是和离，或是清风寨之事一查到底。”元帝淡淡道，“卿总得选一样才是。”

王敦忍不住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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