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和离（2/2）

他不答反问：“陛下当真能容臣选择吗？既然陛下早已有了决断，又何必来问臣呢？”

元帝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既是如此，便无甚好说了。”

他信手取来朱笔，郑重其事地在舞阳公主的奏章上签下一个“允”字，又将印章重重地压上去，片刻后，方才松了手。

王敦面上隐约露出几分颓色。

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却不想，真正面临之际，却仍叫他难以接受——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朝着发妻看了过去。

但见舞阳公主雪白的面孔之上，终于现出几分难得的红晕，一如当年她新嫁之时，满堂的亲故起哄，她也是这样，娇羞之外，却又带着沉稳。

这么多年过去了。

妻子好像什么都没变。

却又好像都变了。

自他进得宣政殿伊始，若非必要，她是半点也不肯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

纵然偶有对视，她的目光里，除却讥诮和厌恶之外，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他想要的东西了。

她不再是那满眼是他的娇贵的公主，曾经两心相许之时，目光偶一对上，便能心照不宣地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

玺印落下，二人从此，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纠缠。

一时，王敦也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何等感受，只麻木地自内监手中将早已备下的和离书接过来，看也不看地随手揉成一团，胡乱地塞进了怀里。

然，元帝却仍不肯放过他：“还有，清河公主之事……”

王敦叹了一口气：“陛下贵为天子，不拘有任何吩咐，臣都会一力照办便是了。”

到了这时，王敦身子开始怀疑，元帝今日布下此局，正是为了引他进入陷阱之中。

等等！

陷阱？！

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来。

那念头一旦生出，便怎么也压不下去。

王敦再也待不下去，只急急地道：“臣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若陛下再无吩咐，且容臣告退。”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沈笙一眼。

但见女孩子神情平静地立在原处，一派沉静的模样，更令他心中的猜测有了往坏话发展的趋势。

这女郎，年龄实在算不得大，又何以这样成竹在胸？

是早料到今日之事？

那自己的部署……

他生怕元帝等人继续歪缠，索性道：“说来，天家要册谁为公主郡主，都是家事罢了。如今臣既已与长公主毫无瓜葛，自然也失了从旁谏言的资格，倒是不好再掺和进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地往外褪去，再不肯停留片刻了。

出得宣政殿，却与一宫装打扮的女郎对上。

二人目光交接处，心照不宣地达成某种默契，王敦这才任由下人搀着，一路朝着宫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