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身契（1/2）

青青一进屋去，就见到钱四娘通红的双眼，心头一跳，忙连声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在为禁足的事情伤心？”

钱四娘不答，青青只以为果真如此，忙又不住地宽慰钱四娘：“不过三个月时间罢了，说长倒也不十分长，今日我听新来的思思说最迟明夜那昙花就绽了，小姐早早地画完了画交上去，还用愁不能出门吗阿？”

钱四娘却没有答腔，只将手中一张薄薄的纸捏得紧紧的，声音带着迟疑：“若是有一个机会能叫你离开我，离开钱府，你会开心吗？”

骤听得这种问题，青青始料未及，登时脸色就白了：“小姐这是要赶奴婢出府？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话？”

铜炉里焚着上等的橙香，烟雾袅娜地升腾着，空气里漂浮的是淡淡橙花香气，屋里又放着冰盆，清爽的香掺着凉意，本该十分清凉惬意的屋子里，青青的额头却见了汗。

青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奴婢的老子娘都在府里，若是奴婢被赶出去了，只怕出了门便死了……求小姐开开恩，不要赶奴婢走……”

金玉院如今的活计轻松又体面，多得是人挤破头的想要进来，正常人哪里会想要离开？

可青青等了半晌，也未听见钱四娘的回应。

青青心中愈发紧张，不由开始细细地思索起来，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还是差事当的不好……

可想来想去，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正思索间，就听上头钱四娘轻轻地叹了一声。

“是因为牵挂，还是离了钱府无处可去？连你都明白的道理，她为什么却不懂呢……”

青青不知钱四娘说的是谁，但思及沈笙突然回了自己房间，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浮出水面，不由也跟着叹气：“她与我们，到底是不同的。”

是呀。

人生来就是不同的。

沈笙这个后来居上的人，无论说话做事，与她们都格外不同。

那个女孩子容貌生得平凡，可青青却在心中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平凡——

无论是一来就得到了钱四娘青眼，还是后来揪出秋秋，甚至是现在。

她与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青青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到：“如果是沈笙的话，想要离开也没什么奇怪……”

旁人或许会为了平安而糊涂地过一辈子，便如偏安一隅的小朝廷，不敢冒进北伐收复故土，也不敢轻易撼动南地士族的地位，便只好任由大权旁落到士族掌权。

可沈笙不一样。

她眼里有常人所没有的光芒，青青记得自己有一次问过沈笙，如何才能如她似地每日都这样斗志昂扬，那个面容平凡的女孩子是这样告诉自己：

“心中有希望，眼前自然坦**。小小钱府纵能困得住我的人，我的心却在外头翱翔。”

青青那时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也晓得这话轻易不能在钱四娘面前提及，否则那后果她一个小小奴婢恐怕承受不住。

许久，眼前被丢了一张薄薄的纸，轻飘飘的，像一只蝴蝶似的轻盈地落在自己身边：“既是她想要的，便拿去给她，告诉她，如果这是她想要的，我放她自由。”

青青抓住了那只蝴蝶，紧紧地，抓住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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