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2/2）

她想，她已经变成石头了吧？不然他怎么不抱抱自己，或者拉自己一把？

只要这时候有人拉她一把，她就能够清醒了。

他好笨啊……

般若在最后即将闭眼之时，突然看见十夜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然后像是用尽了力气，才把自己背在身上。

“你别怕，就算你变成石头，我也不会丢下你。”

他把她背在肩上，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挪动。仿佛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然后她又能睁开眼睛了。

她在他的肩头，甚至都看见他额头暴露的青筋。

她很想问他，她有这么重吗？需要他用这么大的力气吗？他不是号称无所不能吗？怎么连个女人都背不动？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然后她就把刚刚想的，全都说出来了。

紧接着，她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动作一滞，停住了步伐。

他想回头去看般若，但是般若却不允。

她用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调整了一下身子，重新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肩头，然后才在他耳边懒洋洋地说：“我明明减肥了的，你这个骗子。”

她感觉到十夜全身的紧绷在一瞬间褪去，仿佛刚刚即将变成石头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十夜吸了吸鼻子，半天没说话。

“你怎么了？”般若奇怪。

十夜还是没说话，只是用一只手托着般若，另一只手抽出来，拿袖口擦了擦鼻子。

但是从般若的视角来看，他更像是在擦眼泪。

般若惊奇：“你哭了吗？难道……你为我流泪了？”

“没有，”十夜摇头否认：“只是刚刚走得急，吹了点风，可能感染了风寒。”

“哦……那回去以后，我给你熬点紫苏姜茶喝。”

“你倒是反应快。”十夜无奈地笑。

“那是！”般若骄傲地一挺身：“也不看看我是谁教的。”

十夜扬了扬嘴角，没有再说话。他好像也是很疲惫了一样，眼神里满是倦意。

二人就这么向前走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十夜没有问她是怎么到了这里。她也没有开口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

她就是见到了他，就突然又放心了。

他没有抛弃自己。

他没有把她从一个深渊又推向另一个深渊。这就够了。

般若安安稳稳地趴在他的肩头闭目休息，在他们即将踏入慈恩寺时，十夜突然停下了步子。

十夜眼神凝重，仿佛眼前是刀山火海，不能轻易进去，却又无法后退。

十夜开口叫她：“般若。”

般若眼睛都不争，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句：“嗯？”

“我不会再骗你。”

“嗯。”

“那你相信我吗？”

“嗯。”

“那好，我们进去。”

“嗯。”

从头到尾，般若都不敢睁开眼睛，由着十夜背着自己进去。

她觉得，只要不是再次跪地成魔，怎么样都好。

被十夜吃了也好，卖了也无所谓。

她全都接受。

只要不是回到荆棘山上。

只要不是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