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2/2）

---

柳渊澄快步回到明德巷中，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非非的笑声传了出来，她推门一看，兴奋的小丫头正蹲在院子里，挨个摆弄身边各式各样的玩具，不倒翁、风车、手推车、香包，令人目不暇接。

“这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问木婆婆。

木婆婆手里抱着几件孩童穿的新衣服，一边整理一边道：“这都是沈公子白天送来的，说是给非非的。”

柳渊澄随手拿起一个瓷制小鸟，其色彩丰富栩栩如生，其精美程度远胜于上批沈府送来的玩具。

他这是何必呢。

她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对木婆婆道：“婆婆，今日我已与沈公子挑明了，以后他送来的东西咱们不收。”

“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直接问他了，但他对我并无他意。”

木婆婆惊异愕然，张嘴差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可一见柳渊澄淡淡的表情，终究是把话头咽了下去，只道：“好。”

柳渊澄今日很累，早早地就歇下了。第二天，她照常赶到安定坊陈府应值，一天下来，没有再碰到孔聿黎。她舒了口气，心想他总算想开了不再纠缠于她，两人也该回到原本就不相交的生活轨迹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将回归平静时，孔聿黎那边收到了新的消息，郑永从天京城回来了。

“公子，有发现！那个乞丐叫做青芷，是柳小姐以前的贴身丫鬟。她在柳小姐出逃之后，就被柳方卖到了下处，今年八月的时候，才被人赎了出来。”

“是谁？”

“据良春班的说，赎人的时候来了两个人，青芷当时情绪很差，抓伤了其中一个男子，他的随从一脚把她踢翻在地，还问了一句‘王公子，没事吧？’”

“王路昆，又是他！他竟也是知道了柳小姐的真实身份！”

“是的公子，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上次行动失败，他还会不会对柳小姐下手？”

孔聿黎的脸色变得凝重，负手沉思许久，才冷静分析道：“柳小姐来临溪两年余，他却才动手，应是刚刚知道实情不久，恐怕就是因为上次柳小姐救我才导致身份暴露。既然王路昆知道了，柳方肯定也已知晓此事，他们没有动用手下的力量，而是通过青芷来借刀杀人，看来是不想横生枝节影响大局。我推测，他们接下来也许还会找机会行动，但依旧是通过隐秘的法子来做，所以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

“那我们怎么办？”

“暗中保护好她们，如有必要，把她们接来府里住。”孔聿黎想到柳渊澄应值的陈府，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

凉风习习，秋意渐浓。

秋日最好的时间就是午后。日光轻浅，树影婆娑，一切温暖而静谧。

柳渊澄在陈府后院晒好衣服，便沿着回廊去花园。可她人还走在屋檐下，就听见园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古人云，君子如兰。《孔子家语》中记载：‘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困穷而改节。’兰之品格雅洁隐逸，气骨傲然；兰之香气悠远绵邈，涤人心胸。正所谓：‘为草当作兰’，若想真正理解兰草背后的渊源，则应亲手栽一株兰苗，了解它如何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勃勃生长，体会它与草木为伍、不与群芳争艳的高洁，才能更好地领悟诗文中‘兰’的品性与象征。”

柳渊澄只觉愕然，忙从漏窗望出去，只见在一片摇曳的树荫下，孔聿黎站在花圃边，专注地给身旁两个八、九岁的男童做讲解。他的身上映照着斑驳交错的阳光碎片，看上去就像一个温柔可亲的大哥哥。

两个男童十分兴奋，拽着他的衣摆大叫道：“咱们赶紧开始吧！”

“好，你俩看着就好，我来松土，小心莫要被铲子锄头划破了手。”说罢，孔聿黎敛起衣角开始锄土。

柳渊澄愣住了，他这是上陈府给两个小公子当夫子来了么？他又要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