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099（1/2）
第099章 099
京城和青州府的风起云涌, 乔钰暂且不知情。
熬过漫长未知的等待，终于到了乡试放榜这天。
“我有点害怕。”
“我也是，喘不过气,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先生, 您当初放榜的时候紧张过吗？”
“当然。”乔钰故意夸大说辞, “紧张得吃不下睡不好，眼一闭上就梦见自己落榜了。”
大家松了口气, 眉头舒展。
连无所不能的知府大人都紧张，他们这样也很正常。
乔钰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 抿嘴轻笑。
小半个时辰后, 衙役现身, 将桂榜张贴到木板墙上。
衙役退到一旁, 严厉叮嘱：“只可观看, 不可触碰。”
众人敷衍应声，然后蜂拥而上。
“冲啊！”
“我年纪大，你们让让我！”
“哪个混蛋踩我鞋子？！”
乔钰立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不由得唏嘘。
此情此景，给他一种故地重游，重回当年放榜时的错觉。
“我中了！我中举了！”
“五次！我考了五次, 二十五年了, 为何还是无法中举？”
人与人的喜悲并不相通。
桂榜前，有人大笑, 有人大哭。
当然, 并不包括池州府的一众考生。
“第八名！我居然考了第八名！”
“啊啊啊啊啊我也中了！”
“大人，我考中了！”
乔钰看着欣喜若狂地挤开人群, 向他拔足狂奔而来的府学学子杜子皓：“......”
我知道你很高兴，但是先别高兴。
你难道一点没意识到, 你方才喊错称呼了吗？
杜子皓冲到乔钰面前，喜上眉梢：“大人，我......”
“什么大人？”
“他不是私塾先生吗？”
“这人是不是太过激动，叫错人了？”
同年的议论声在耳畔炸开，杜子皓虎躯一震。
仔细回想，“大人”二人在他眼前不断刷屏，几乎闪瞎他的眼。
暗戳戳看向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勾唇一笑，笑容莫名阴森。
杜子皓：QAQ
他似乎......似乎闯下了塌天大祸。
万众瞩目之下，杜子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两铲子把自己埋严实了。
在桂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正打算告诉知府大人这个好消息的其他考生：“......”
有其他府相熟的考生，忍不住好奇地问：“所以究竟是喊错了，还是......”
马玉成看向知府大人，后者笑了笑，虽未说话，但是马玉成明白，知府大人这是默许了。
“其实他并非我们的先生，而是知府大人。”
如同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锅里，贡院前炸开了锅。
“什么？他居然是池州府知府？！”
“可是他看起来好年轻，马兄你不会是在诓骗我们吧？”
马玉成皱眉：“骗你们作甚？”
池州府其余考生被他们怀疑的口吻刺激到，纷纷站出来，为马玉成作证。
“你们难道不晓得，我们府的知府大人是兴平七年的状元？”
“少看不起人，年纪轻又怎么样？知府大人文能连中六元，武能打水匪夺铁矿，他在我心目中就是最厉害的！”
“哼哼，知府大人不仅每旬都来府学授课，还亲自为我们送考、陪考，不必想我就知道，你们说这些分明是嫉妒我们。”
乔钰：“......”
其他府的考生：“......”
贡院前静得落针可闻，半晌后才有人出声。
“我、我才没有嫉妒。”
“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已。”
“兴平七年的状元......我想起来了，你们知府大人姓乔对不对？”
马玉成点头如捣蒜，掷地有声：“没错！”
“那他确实很厉害。”
“此话怎讲？”
于是接下来，知情者对不知情者科普了乔钰的功绩。
从多年前的地动仪到年仅十五的六元状元，再到去年的水泥，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天花乱坠。
“哇——”
旁听者发出惊叹，并羡慕地看向池州府考生。
池州府考生：昂首挺胸.jpg
当事人乔钰：脚趾抠地.jpg
你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感受？
乔钰忍住掉头就走的冲动，无视四周看国宝的眼神：“考得如何？”
马玉成瞪了眼杜子皓，后者蔫头耷脑，一副犯了错的心虚模样。
“回大人，学生粗略统计，约有二十八人中举。”
八个府加上省城，考生共计数千人。
录取的一百名考生中，池州府足足占了四分之一。
乔钰非常满意：“很不错的成绩。”
池州府考生欢呼，其他府的考生则倒吸凉气。
“这么多人？”
“我记得往年池州府最多只有十一人中举。”
“好想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进步。”
马玉成轻哼，当然是知府大人教得好。
不过也有府学教授、教谕以及私塾先生的功劳。
老师教得好，他们也勤奋苦学，从不懈怠，自然榜上有名。
乔钰轻揉眉心，扬声道：“既已看过榜，便回客栈收拾行李。”
池州府考生应声：“是，大人！”
乔钰：“......”
乔钰转头就走，健步如飞。
池州府考生嘻嘻哈哈跟上，留同年们在原地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知府大人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据说由他牵头开办的石灰厂日进斗金，我要是生在池州府就好了。”
考生们回到各府，忍不住将放榜时的见闻分享给其他人。
“池州府知府竟然每旬都去府学授课。”
“池州府知府竟然亲自送考。”
“池州府知府竟然与学生同吃同住。”
“再看我们的知府......噫~”
各府知府：“......”
乔钰你有病没病？！
是公务不够繁忙，还是石灰厂挣的银子不够你数的，作甚还要去省城送考？
你若实在闲得没事做，不如帮我把公文批了，顺便在我们府也开办一个石灰厂。
还有那群读书人，居然胆大包天到捧高踩低。
——捧乔钰，踩他们。
噫什么噫？
过去你们可都说我是青天大老爷，是当世罕见的清官，为此还赋诗称颂。
怎么去了一趟省城，口就变了？
风评被害！
风评被害啊！
......
乔钰对放榜时意外暴露身份引发的后续毫不知情，更不知道各府知府对他恨得牙痒痒。
乡试落下帷幕，意味着长达两旬的假期也接近尾声。
乔钰和考生打道回府，进城后各奔东西。
回到乔府，乔钰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风尘仆仆，头发湿漉漉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这厢刚擦干头发，秦进求见。
“进。”
秦进推门而入，直奔主题：“公子，煜王反了。”
“咳咳咳！”
乔钰正喝水，被秦进的话惊了下，呛得直咳嗽。
秦进欲上前又止步，担忧溢于言表：“公子，您没事吧？”
乔钰摇头，用力咳嗽几声，平复嗓子里的痒意：“你继续。”
秦进就将煜王斩杀御前内侍和禁军，斩杀封地上反对他的官员，集结十万兵马北上的事情悉数告知自家公子。
“......陛下震怒，派陶毅带兵南下，镇压造反的煜王。t”
乔钰知道陶毅，陶正青的父亲，建国前就跟随兴平帝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
同时也是商承策的鼎力支持者。
“徐氏、萧氏、房氏及其姻亲中在朝为官的，有百余人遭到革职，皇后被废除后位，打入冷宫。”
秦进顿了顿，暗觑公子神色，继续说：“除此之外，陛下认为煜王造反少不了身边之人的唆使，以教子无方为由打了萧驰海五十大板，萧氏族人也怒极之下揍了他一顿。”
乔钰就喜欢看到萧驰海倒霉，笑得前仰后合。
秦进嘴角抽搐，又说：“陛下还革除了萧鸿羲的功名，以其拒不受捕为由，下令全国通缉。”
乔钰：“今天是什么大喜日子吗？”
秦进不明所以：“什么？”
乔钰：“否则我为何会听到爆竹声？”
秦进：“......”
萧氏倒霉，您高兴是情理之中，但是大可不必表达得这样含蓄。
乔钰呷一口茶，身体慵懒后靠：“你说，这一战究竟是朝廷的胜算大，还是煜王的胜算大？”
秦进不假思索：“自然是朝廷。”
煜王虽有十万......八月十五至今已有十余日，煜王手里的兵马或许已经不止十万了。
“陶大将军身经百战，从无败绩，煜王虽有强兵利器，帐下却无甚可用之人，看似处于上风，实则已是强弩之末，战败是迟早的事。”
乔钰赞许点头，又问：“那你觉得，陛下捉住煜王，是否会大义灭亲，下令处死他？”
秦进沉吟片刻：“属下以为，陛下更有可能会将其贬为庶人，终身圈禁。”
“我倒是觉得，大义灭亲的可能性比较大。”乔钰摩挲茶杯，忽然起了兴致，“秦进啊，不如咱们打一个赌？”
秦进：“啊？”
乔钰调整姿势，单手托腮：“若是我赢了，你就替于祥打扫猫狗房。”
秦进：“？”
乔钰话语微顿：“反之，若是你赢了，可以撸一天十五宝，不限次数。”
去年初到成安县，秦进和秦永听从乔钰的吩咐，将小公猫小公狗绑在炕上，并全程围观大夫嘎了他们的蛋蛋。
自那以后，秦永秦进就成了猫猫狗狗的共同敌人。
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挥爪哈气，凶巴巴的样子看得两个猫奴狗奴心里拔凉拔凉。
然而公子之命不可违抗，秦永秦进为了不被挠个大花脸，只能忍痛远离。
秦进本来想拒绝的。
但是公子说，可以撸猫一整天，还不限次数。
秦进疯狂心动。
“你看如何？”
“属下答应了。”
猫猫拳狗狗拳固然可怕，但是他们可是毛茸茸！
毛茸茸脾气大点怎么了？
完全没问题！
只要小心一点，躲得快一点，就不会被挠花脸。
乔钰看着比他大了一轮，面上故作淡定，实则眼里激情闪烁的秦进，不着痕迹低头，借此掩下嘴角的弧度。
看他实在眼馋，每次见了都走不动道，被凶也不在意，索性给他一个亲近毛茸茸的机会罢。
端看商承胤争不争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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