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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09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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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荣安,骂荣婵,骂他早逝的兄长和侄子。

荣婵在门外听了会儿,微擡下颌,荣安打开门。

荣百泉循声回首,并未留意到荣安身后的荣婵,臭着脸对荣安颐指气使:“狗奴才,我可是荣家二老爷,还不赶紧放我出去......荣婵?!”

荣婵不疾不徐走进西厢房,面色冷然:“怎么?二叔很失望?”

荣百泉咽了口唾沫,正欲辩驳,荣婵丢出一张纸。

玉宣堂的宣纸轻薄,荣百泉下意识去接,接了个空,落在他脚边。

荣婵双手抱臂,虚点宣纸:“捡起来看看。”

荣百泉暗恨荣婵不把他这个二叔放在眼里,又慑于荣安这条武艺高强、一心为主的疯狗,只得弯腰去捡。

手指接触到宣纸边缘,荣百泉无意间扫到上面的内容,只一眼,浑身汗毛倒竖,汗如雨下。

荣百泉咽了口唾沫:“婵、婵姐儿,这上面都是假的,我跟你爹是亲兄弟......”

荣婵:“自古以来,兄弟阋墙不在少数。”

荣百泉噎了下,缓缓直起腰:“你爹在世时与我最是要好,婵姐儿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杀了你爹?你爹若是泉下有知......”

“你是人是鬼,我还不清楚?”荣婵打断他,“今日我来此,并非听你狡辩,而是同你做一个了断。”

了断?

什么了断?

荣百泉擡头看荣婵,低头看记录着他杀害兄长和侄子的证据的宣纸,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得到这些证据之后,我一度踌躇过。”荣婵笑着,眼眸沁凉,“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是由我这个做侄女儿的私下解决,还是将证据递交官府,由官府决断,让你杀人偿命。”

“若是爹和大哥在世,以他们的正直仁厚,定会选择后者。”

荣百泉悄然后退,背靠在衣柜上,借此为自己寻求安全感。

“但是我跟爹和大哥不是一类人。”荣婵起身,荣安上前,“杀父之仇,杀兄之仇,又害得我娘抑郁而终......我势必要将其剥皮抽筋,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荣百泉脑中警铃大作,脚底抹油向外跑,被荣安一脚踹翻,用麻绳捆了个结实。

荣婵立在门外,冷眼瞧着荣安将荣百泉绑在椅子上。

荣百泉身体失去自由,一张嘴却叭叭个不停。

“荣婵,你想做什么?”

“是不是荣安告诉你我杀了你爹?这是污蔑!”

“荣安心怀不轨,他想要借你把控整个荣氏,你个蠢货,居然还帮着他对付我这个二叔!”

“荣婵,婵姐儿,你冷静一点,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

荣婵丝毫不为所动:“荣安。”

荣安应是,抡圆了胳膊,给了荣百泉一个大嘴巴子。

荣婵转身,仰头看天。

今日阳光正好,和煦得让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自从父兄离世,娘抑郁而终,她在灵堂上哭到晕厥,醒来后到今日,她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荣婵清亮的眼眸湿润,嗓音沉且沙哑:“你既做了那恶事,与祝卓诚合谋,许他诸多好处,意图将我送往腌臜之地,就该想到有今日。”

“爹和大哥命丧他乡,落水而亡,尸骨无存,墓林里唯有两座衣冠冢。”

“他们葬身鱼腹,你便葬身火海可好?”

荣百泉触电般愣住,后知后觉明白了荣婵这句话的意思,一改无辜面目,露出丑恶嘴脸。

“荣婵你就是个天煞孤星,命中克父克母克兄弟,所有靠近你的人都将不得善终!”

“哈哈哈哈哈哈,就算是我杀的又怎么样?”

“我跟荣百川都是荣氏嫡子,凭什么他继承荣氏,而我却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他宁愿带你接触荣氏的生意,也不愿让我接手,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

“既然如此,那他就去死好了。”

“还有我那好侄儿,谁让他是荣百川的亲生儿子?”

“他挡了我的路,就该死!”

“至于你......”荣百泉面部肌肉抽搐,狞笑道,“我原本打算留你几年,等你意外身亡,我再顺其自然地接手荣氏,可惜你太聪明了,还总喜欢跟我对着干,让我颜面尽失。”

“可惜啊可惜,你若是去了那烟花之地,必定是花魁头牌......啊!”

荣安一巴掌抽上去,荣百泉口中五六七八颗牙飞出去。

纵使荣百泉说了许多锥心之言,荣婵神色未改分毫:“动手吧。”

荣安应是,取来一桶火油。

刺鼻的液体兜头而下,t似张着獠牙的毒蛇,在荣百泉身上游走。

荣安又堵上他的嘴,这才取出火折子,丢到荣百泉身上。

“轰——”

火势高涨,顷刻间将荣百泉肥硕的身体吞噬殆尽。

荣婵化身一座沉默僵硬的石像,长久地立在门外。

血肉被炙烤、焚烧,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荣百泉挣扎,嘶吼,痛不欲生。

可惜无人救他。

最终,不知过去多久,火势渐小,直至熄灭。

西厢房里空无一物,只剩一具焦黑的尸体。

荣婵擡手触碰面颊,一片潮湿。

-

乔钰一觉睡到下午,睁开眼已经是傍晚时分。

索性为自己放个假,带着猫猫狗狗在院子里遛弯,顺便逗一逗来他家蹭吃蹭喝的鹦鹉。

乔钰把试图爬到他头上的猫猫撕下来,抱在怀里,擡手轻点鸟头:“你家主人没给你吃饭吗?”

经过昨夜的并肩作战,乔钰自认为和荣家主结下了还算深厚的革命友谊,第一次用调侃的口吻谈起她。

“婵婵,哭哭~”

乔钰抿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怀里的猫猫,半晌后叫来于祥:“让厨房做些糕点,记得要甜一些。”

于祥暗暗称奇,他记得公子并不爱吃太甜的糕点,但还是按照公子的吩咐,让厨房做了超超超超级甜的糕点送到三进院。

乔钰把糕点装进干净的荷包里,系在鹦鹉腿上,轻拍鸟头:“去吧。”

鹦鹉扑棱翅膀,飞跃墙头回家去。

“婵婵~婵婵~”

荣婵躺在檐下,昏昏欲睡,忽然膝头一沉,除了鹦鹉,还有满满一荷包的糕点。

“哪来的?”荣婵明知故问。

“钰钰~”

荣婵尝一口,甜得发腻。

......

乔钰一夜好眠,翌日来到府衙,发现曲通判和王通判立在大门边,一脸心虚气短。

“大、大人。”

“怎么?特意前来迎接本官?”

曲通判脑门上冷汗直冒:“大人,祝卓诚昨日逃了。”

王通判跟着描补:“下官已经封锁府城,相信很快就能抓到。”

乔钰:“......大清早的,你们俩真是给了本官好大一个惊喜。”

“下官知错。”

“下官甘愿受罚。”

乔钰捏了捏眉心:“先把人找出来,然后去石灰厂义务劳作半个月。”

曲通判:“??!”

王通判:“??!”

乔钰撇开两个糟心的下属来到值房,还未坐定,林同知过来。

“大人,根据供词,三年以来被打死埋在大庆山里的百姓共计一百七十二人。”

“三年?难道这三年里没人怀疑过齐癞子?”

“要么被齐癞子用钱堵嘴,要么被灭口了。”

乔钰:“......”

“还有大庆村的拍花子,早在十年前,他们就开始做这些勾当了。”

“一开始带着人辗转各地,碰了好些跟头,还险些被官府发现。后来攀上祝氏,祝氏替他们将人卖到各地,他们分祝氏一杯羹。”

“下官从齐癞子口中得知他们有一本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什么人卖到什么地方,下官打算再去大庆村一趟,有了册子,或许可以救出更多人。”

乔钰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缓声道:“本官派人护送你过去。”

“是。”

......

十日后,祝卓诚自投罗网。

事情是这样的。

那日祝卓诚仓皇逃窜,想出城却发现官府下令封锁府城。

他不敢露面,更不敢住进客栈,生怕被人发现,将他扭送到官府。

走投无路之下,祝卓诚扮作乞丐,混入城东的乞丐窝。

跑路之前,祝卓诚摸走了数万两银票,之后几天,他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生怕被人发现他身怀巨款,对他图谋不轨。

然而日防夜防,还是没防得住。

乞丐发现了他藏在衣服里面的银票,打算强抢。

对方人多势众,祝卓诚不敌,为了护住全副身家,险些去了半条命。

恰好巡逻的衙役路过,祝卓诚头脑一热,高呼救命。

衙役吓退了乞丐,祝卓诚也被衙役捉住了。

乔钰:“......”

听了小吏的禀报,乔钰吩咐下去,让牢狱那边赶紧审讯,继续埋首处理公务。

不多时,小吏又出现:“大人,祝卓诚不肯招供,还说要见您一面。”

乔钰去了审讯室,祝卓诚上来就提要求:“我可以招供,你但是你得让我活着。”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

乔钰轻笑:“那你说吧。”

于是祝卓诚竹筒倒豆子,将一切都说了。

包括但不限于煜王和前任知府韩洪的勾当,私挖铁矿,拐卖女子孩童......

小吏将他的供词悉数记录在案,乔钰让他签字画押,祝卓诚也照做了。

做完一切,祝卓诚在邢架上蛄蛹两下:“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也该放我离开了吧?”

乔钰双手环胸,好整以暇道:“谁说本官要放你走?”

祝卓诚愣住,旋即目眦欲裂:“乔钰,你居然敢耍我?!”

乔钰嗤笑:“祝老爷,本官可从未答应过你什么,即便你供出一切,也逃不过大商律法的惩治。”

霎时间,祝卓诚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

乔钰离开审讯室。

他的身后,是祝卓诚在无能狂怒,在破口大骂。

......

七月二十六,私挖铁矿的涉案人员和拍花子相继招供认罪。

乔钰拟写奏折,阐明铁矿一事,顺便提及持续十年的拐卖案,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当天徐氏、祝卓诚等主犯由一百府兵押解进京。

与此同时,林同知整理好十年来被拐女子和孩童的名单,乔钰以一府长官的名义给七十八府官员去信,希望能联合起来,开展一次打拐行动。

“大人,又有地方官员前来,意欲购置水泥和石砖。”

“来了。”

乔钰放下毛笔,信步走出值房。

......

却说乔钰一封奏折送往京城。

驿使骑着驿马,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将信送往下一个驿站。

如此过了几日。

夜阑人静,树影婆娑。

破风声由远及近,驿使躲闪不及,箭矢命中胸膛,当场毙命。

黑衣人从天而降,翻找出来自池州府的奏折,借着月光查看奏折上的内容。

下一瞬,脸色大变。

只因奏折上仅有两个大字——

蠢货。

......

另一边,押解犯人的队伍,同样遭遇了不知身份的黑衣人的袭击。

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囚车里的人大呼小叫,磕头求饶。

黑衣人上前,打开囚车,忽然一把扯过徐氏:“你是什么人?”

身着囚衣,却梳着凌乱发髻的人声音粗犷:“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啊!!!”

黑衣人一把丢开他,又去看其他人。

无一例外,都是生得歪瓜裂枣的男人。

“是谁让你们假扮他人模样?原本该押解进京的犯人呢?”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闪着寒芒,囚车里的人直接吓尿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知府大人让我们这么做的。”

“知府大人给我们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说我们要不是按照他的吩咐做,我们就会当场暴毙!”

黑衣人一颗心沉到谷底。

完了!

-

八月初六,池州府秀才相携前往省城,参加三年一度的乡试。

知府大人亲自送行。

秀才们受宠若惊,围在乔钰身边说了许久的话,才依依不舍地散去,陆续登上马车,出发前往省城。

乔钰坐在马车里,悠闲品茶。

一阵风拂过,车帘飘动,宽敞整洁的水泥路映入眼帘。

掐指一算,祝卓诚、徐氏等人该抵达京城了。

至于由拍花子假扮的另一拨人马,死了就死了,权当为民除害。

试问一盘死棋,又该如何破局?

乔钰放下茶杯,他很期待商承胤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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