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092（2/2）
当天，长春大街等六条街同时开始铺路。
得知这一消息，百姓们欣喜若狂。
“一条街需要两到三天，除夕之前一定可以铺完所有的路。”
“太好了，我家在隔壁府的亲戚过年要来做客，他们肯定会羡慕死我的！”
“不仅我们面上有光，说不定还能给石灰厂带来几笔大生意咧！”
水泥路铺到祝府门前，岳氏看着忙碌的施工队，和对知府大人推崇爱戴的百姓，心中五味杂陈。
她转身进门，找上徐氏：“祝夫人，你之前的提议我答应了。”
......
腊月初八，官府张贴出一则告示。
除二十八条大街以外，府城及治下六个县的百姓若是想要自家门前铺设水泥路，可与左邻右舍商议，共同筹集一笔银钱，前往池州石灰厂预订，施工队将在明年按照预订顺序为百姓铺路。
告示一出，百姓心思涌动。
大多数人与邻里积极筹集资金，前往石灰厂预订。
有极少部分人不愿出这个钱，有意铺设水泥路的邻里也不惯着他们，在石灰厂预订的时候直接表示，来年修路直接绕过他们家。
石灰厂负责登记的工人：“......”
不愿出钱的百姓：“......”
腊月二十二，府城二十八条大街铺设完毕。
有王二婶子诋毁谩骂知府大人、抵制水泥，报名招工被拒的先例，一直到水泥路变干变硬，也没人敢闹事。
腊月二十七，二十八条大街正式通行。
这一天，府城大街小巷洋溢着欢声笑语和春节将至的喜庆气氛。
百姓走在平坦宽敞，干净整洁的水泥路上，心情都变好了。
小娃娃拿着冰糖葫芦，在水泥路上来回地跑。
大人们一边看着孩子，一边说笑。
“之前一条街还看不出什么，现在府城所有的大街都改成水泥路，旁边巷子里的石块路跟它比起来，简直是天和地的差别。”
“希望年后能尽快排到我家巷子......哎呀，我恨不得现在就睡在大街上！”
众人哄堂大笑。
街边坐着的老翁老妪双眼早已模糊，他们看向前方，看着不甚清晰的水泥路，笑得面部堆起沟壑，笑得露出豁牙。
乔钰巡视完最后一条水泥路，携府衙官员打马而过。
欢声笑语传入耳中，乔钰不禁笑了。
“吁——”
黑马停在府衙门前，乔钰刚翻身下马，衙役便迎上来：“大人，京城的魏公公来了。”
魏公公？
乔钰眉梢微挑，这位可是老熟人了。
行至二堂，魏公公和随行的禁军正在喝茶。
炉子上煮着茶，水雾潺潺，有种飘逸宁静的美感。
“不知魏公公大驾光临，乔某有失远迎，还望公公海涵。”
魏公公放下茶杯，起身见礼：“乔大人折煞奴才了。”
双方寒暄过后，魏公公取出圣旨：“池州府知府乔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乔爱卿进献水泥、石灰有功，着赏赐黄金千两，以示嘉奖......另，池州府商贾祝卓诚捐银五十万两，朕心甚慰，特此破例，任命为皇商，钦此！”
“乔大人，接旨吧。”
乔钰双手接过圣旨：“微臣领旨谢恩。”
魏公公笑道：“乔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得了您进献的水泥制法，第一时间就派人烧制水泥，现如今宫里铺上了水泥路，京城几十条大街也都铺上了。”
“奴才离京时，陛下正让宫闱局的人在宫中建造水泥房，还打算在年底将水泥当作赏赐赐给朝中诸位大人，铺路建房都可。”
“陛下还将石灰分给了户部和太医院，经试验发现，石灰确实可以改善土质，让地里的作物增产，还可以杀菌消毒......”
魏公公说话的语速极快，乔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巴拉巴拉说完了。
“哦，对了。”魏公公取出一枚小劄，“此物乃是皇商身份的证明，还请乔大人将它转交给祝卓诚。”
乔钰接过小扎，温声应好。
魏公公并未在池州府滞留太久，翌日一早就离开了。
离开前，他对乔钰说：“池州府的水泥路实在让奴才大开眼界，若非时间紧迫，奴才怎么也得去石灰厂走上一遭。”
“官商合办的主意也妙极了，不过陛下最开始还是有些顾虑的，还是太子殿下劝说，才愿意给乔大人您这个机会。”
乔钰眸光微动：“谢陛下和太子殿下厚爱，微臣定不负厚望。”
魏公公笑意加深：“乔大人，告辞。”
目送马车扬长而去，高同知啧声感叹：“真没想到，祝家竟然成了皇商。”
王通判有些担心：“大人，您说他会不会借机......”
当然会。
乔钰心中笃定，嘴上又是另一番说辞：“民不与官斗，祝家有错在先，除非他想被池州府全体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林同知道：“我们是占理的一方，皇商而已，又不是晋升为当朝一品大员，莫要杞人忧天。”
“林大人此言有理。”乔钰折返回府衙，其他人随行，“诸位尽早把手头的事务处理了，明晚本官将在月满楼设宴，诸位可莫要缺席才是。”
众人喜出望外，异口同声地应是。
然而，有时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腊月二十八，祝府挨家挨户送上请帖，邀请池州府官员及商贾前往祝府参宴，庆贺祝氏得陛下恩典，成为皇商。
乔钰：“......”
就知道这老小子憋着坏。
乔钰来到府衙，不出意外看到十几张丧气的脸。
“祝府的宴会和大人您的犒劳宴，我更想去犒劳宴。”
“我也是......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祝府的宴会是鸿门宴。”
“不是你一个人！”
乔钰点完卯，侧首看向如临大敌的同僚，很是哭笑不得：“放宽心，就算真是鸿门宴，也是奔着我来的。”
高同知等人的表情更加严肃。
“大人您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清楚。宴席上见不得人的手段可太多了，所以以防万一，您可要保护好自己，切莫随意走动。”
“我们也会一直陪在您的身侧，不让祝卓诚那老小子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没错！”
乔钰无奈，只得应好。
他是不是太久没发疯，以致于大家都以为他是个正常人了？
有一说一，被同僚倾力相护的感觉还不错。
-
腊月二十八，是官员上值的最后一天。
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兴平八年的公务算是彻底结束了。
寒冬腊月，天黑得早。
下值时，太阳早已下山，天色微暗，须得打着灯笼才能看清前路。
祝府门前灯火通明，车马如龙，热闹非凡。
乔钰踩着长凳下马车，祝卓诚和徐氏正带着嫡子嫡女迎客。
“知府大人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祝卓诚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乔钰迎上来，朗声大笑，“诸位大人，里面请。”
乔钰将于祥准备的贺礼递给祝府管家，携同僚入内。
乔钰作为一府长官，与府衙十来位官员在前排落座。
落座后，紧挨着乔钰的林同知说道：“知府大人，您少喝酒多吃菜，其他的交给我们。”
乔钰莞尔：“好。”
很快，宴席开始。
祝卓诚陪同乔钰几人喝了几杯，就带着嫡子辗转于官员、商贾之间，满面红光春风得意，三句不离皇商，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得人直翻白眼。
林同知直摇头：“皇商每四年评选一次，今日风光，不见得四年后能维持风光，如此张扬，实在不好。”
乔钰轻描淡写道：“或许祝老爷活在当下吧。”
林同知乐不可支，坐得远些的高同知几人也哈哈笑。
这时，丫鬟给乔钰送来一壶酒：“知府大人，这是老爷让奴婢给您送来的宫廷玉液。”
丫鬟声音不高不低，周围人都看过来。
“不愧是皇商祝老爷。”
“大人可以浅尝半杯，不可多饮。”
乔钰没好气地看了眼碎碎念的高同知，自行斟一杯酒，饮下半杯。
曲通判问：“大人，这宫廷玉液滋味如何？”
乔钰忽略左边衣袖湿透的不适，神色如常地评价：“口感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不远处，祝卓诚见乔钰饮酒，嘴角闪过意味不明的笑，看向席间的祝凌t云。
祝凌云会意，悄然退场。
乔钰收回目光，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手指长的瓷瓶，将杯中酒液倒入瓶中。
林同知注意到，好奇问：“大人这是做什么？”
乔钰怼上木塞：“喂狗。”
林同知：“？？？”
见知府大人不想多说，林同知也不问了，与同僚谈笑风生，尽情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时间。
有人过来给乔钰敬酒，一概被两位同知并两位通判挡了。
“大人酒量浅，不可过多饮酒，来来来，我们跟你喝。”
前来敬酒的人：“......”
乔钰抿嘴笑，懒散垂眸，打量酒壶上的花纹，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
“呀！”
一声惊呼，乔钰的袖子湿了半截。
“大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乔钰瞥了眼跪地求饶的丫鬟，这下好了，两片袖子都湿了。
祝卓诚闻声走来：“大人息怒，客......”房里有换洗衣物，不如您去清理一下？
乔钰起身：“请问祝老爷，客房在何处？”
祝卓诚没想到乔钰这么主动，掩下心底的异样，让管家领乔钰过去。
“失陪。”
乔钰颔首示意，信步离席。
客房的门在身后关上，乔钰凝神倾听，发现里间有三道呼吸。
乔钰：“......”
真会玩，还一次准备三个。
不过他注定无福消受了。
乔钰拧干两片袖子上的酒液，冷眼扫过去，两名女子轻呼，惊恐后退。
“大、大人......”
“住口。”
乔钰浇灭散发出异味的香薰，转眸看向门口。
门上的糯米纸，倒映出一高一低两道身影。
门外，祝凌云问小厮：“确定药效起作用了？”
小厮语气笃定：“公子放心，这药奴才是从那地儿弄来的，除了与女子交.媾，无药可解。”
祝凌云满意点头。
十天的牢狱之灾，还有府衙门前的负荆请罪，是他毕生难以抹除的耻辱。
此仇不报非君子，乔钰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可惜了岳家孙小姐，生得貌美动人，却要便宜乔钰这个阴险奸诈的小人。
不过和女色比起来，还是报仇和父亲允诺的五间铺子更重要。
正想着，房门忽然打开，一只手揪住祝凌云的衣襟，将他强行拽进去。
“公子！”
小厮欲拉扯，被乔钰一个眼神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在面前关上。
祝凌云被拽进门，只觉膝弯一疼，脸着地趴下。
一只手扯着他的头发，使得他被迫仰起头，后背上碾压的力道让他几欲吐血。
“什么人竟敢在祝府放肆......乔钰？！”
乔钰敛眸，祝凌云翻白眼，四目相对。
震惊之下，祝凌云脱口而出：“你没事？”
乔钰不说话，取出小瓷瓶，咬下木塞，左手绕到祝凌云身前，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小瓷瓶步步逼近，祝凌云闻到醇香的酒味，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挣扎。
乔钰一巴掌上去：“老实点。”
瓶口抵在祝凌云嘴边，酒液灌进喉咙。
祝凌云拼命摇头，瓶口错开，他呛得直咳嗽：“祝氏可是陛下亲封的皇商，你这么做就不怕陛下问责吗？”
“我还是自封的你爹呢。”乔钰嗤笑，“不过一个皇商，还是加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更重些，你说是吗？”
说罢，瓶口又怼上祝凌云的嘴。
祝凌云被抓着头发，酒液滑入喉管，他目眦欲裂：“我不喝......咕噜咕噜......”
“为什么不喝？这可是我这个当爹的给你准备的好东西。”乔钰吨吨猛灌，“啧啧啧，瞧你这贪吃的劲儿，也罢，我这里还有两瓶，也给你了。”
祝凌云骂骂咧咧，乔钰听烦了，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祝凌云：“咕噜咕噜......”
三瓶酒下肚，祝凌云趴在地上，不过几息就开始蛄蛹，嘴里也哼哼唧唧。
乔钰嫌恶地把他扔到一旁，径直走进里间。
床上，岳梨睡得恬静。
......
前院，林同知迟迟不见乔钰回来，有些着急，打算去客房找人。
却被祝卓诚喊住：“林大人可是要去找知府大人？”
林同知眯眼，不说话。
祝卓诚笑道：“我们打算去花园赏梅，正好是同路，便一道走吧。”
林同知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簇拥着向客房的方向走去。
高同知和曲通判、王通判对视一眼，心道不好。
“高大人，你跑得快，赶紧去找知府大人。”
“好，我这就去！”
高同知悄无声息地退后，从另一边溜了。
祝卓诚将高同知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不屑。
木已成舟，已经迟了。
乔钰这个受尽百姓爱戴的知府将会因为夜御三女身败名裂，还因为其中一人是刑部尚书的嫡孙女，不得不迎娶她为正妻。
既报了仇，还让岳氏计划得逞，讨好了徐氏，可谓一箭双雕！
“前面就是客房了，再往前就是花园......”
大家一边听祝卓诚介绍，一边来到客房前。
祝卓诚停在第二间客房门口：“管家说，知府大人就在这间屋，不如叫上他一同前去......”
话未说完，房门从里面打开，一道黑影窜出来。
披头散发，浑身不着一物。
“美人！我要美人！”
祝卓诚惊呼：“知府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人群一片哗然。
“知府大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知府大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同知矢口否认：“不对，不是知府大人！”
曲通判附和：“知府大人身高九尺，可是此人连八尺都没有。”
祝卓诚在心里将这两人骂得狗血淋头，看向左右：“可是管家告诉祝某，知府大人就在这间屋里啊。”
祝卓诚左手边的荣百泉眼珠滴溜转：“不如我们抓住他，看看他究竟是谁？”
祝卓诚正要说话，披头散发、面容模糊的人发现了祝卓诚一行人。
“嘿嘿，美人，我来了！”
他一个大鹏展翅，高高跃起，以泰山压顶之势扑倒了祝卓诚和离他最近的荣百泉。
“嘿嘿，美人，给爷亲一口。”
许是觉得脸上的头发碍事，他用手抹两把。
“祝大公子？！”
祝卓诚眼前一黑。
祝凌云毫无所觉，捏住荣百泉的腮帮子，撅起嘴缓缓靠近。
“美人儿～啵～”
“还有这个。”
祝凌云捏住他爹，上去就是一口。
祝卓诚：“？？！”
荣百泉：“？？！”
短暂的静默后，响起荣百泉杀鸡般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乔钰不知从哪冒出来，看着搂在一起的三个人，指指点点：“真是人不可貌相，祝大公子居然这么狂野。”
官员：“......”
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