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1/2)
告状
几人从房中悄悄退出来时, 常少祖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
小二十八是来找师尊认错的,其他的四五六师兄是用来壮胆的,谁曾想撞到这种事, 出门后被大玥瞪了一眼,一个个捂着嘴巴生怕挨罚, 赶紧溜了。
大玥虚掩上门, 对上江了依旧茫然的眼睛,叹了口气,将玄冥仙君的话转述了一遍。
江了透过门缝悄悄看常少祖,他正拿着茶杯, 挨个擦杯底。
“师尊身体欠佳,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江了扭过头, 神情忧虑:“可我不明白,擦桌子为什么能给师尊安全感, 水那么冰。”
大玥抿了抿唇, 说出的话自己都觉得扯淡:“毕竟影响了灵识,或许……师尊只是想玩儿水……”
“啪——!”
屋内茶杯落地的脆响让屋外两人一激灵,大玥哐当一声推开门,看到常少祖伸手要捡满地的茶杯碎片,连忙喝道:“别碰!”
他喝完又猛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下意识擡手捂嘴, 可是已经晚了。
常少祖颤颤缩回手揪住衣角,他低下头,乌发瀑布似的乖顺地散在肩上, 衬得那脸颊纸一样白,好似一碰就要碎掉。泪珠砸在地上的闷响, 比刀子捅进心里还让人难受。
大玥怕他扎到手,想要先把地上收拾一下,可刚往前迈了一步,常少祖就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般,一连倒退数步,一个没注意又被凳子绊倒在地,掌心不偏不倚压在了一小块儿碎片上,鲜红瞬间从掌下漫出。
大玥和江了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上前,又不敢。
大概是手被冻僵了,常少祖没觉到疼,他肩颈绷直,受惊的猫儿似的瞪着盯着大玥。
“我不过去,不过去。”大玥反应过来,缓缓退出门外。
常少祖肩颈这才放松下来,他爬起来,又想去拿抹布,一擡手,入目一片猩红。
常少祖好似这才觉到疼,微微蹙眉,他看着血珠连成串儿滴在刚擦干净的茶桌上,又看看另一手里的抹布,浅眸中溢出无措。
他下意识朝门口看去,撞上江了焦灼的视线,睫毛眨了一下,眸中覆着的薄雪融化成水,跟着掉了下来:“流血了……”
师尊在向他求助。
江了心中一动,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流随心跳泵出,传遍四肢百骸,他压抑着想要将师尊揉进怀里细细舔吻伤口的冲动,咽了口口水,同大玥对视一眼,才小心翼翼迈过门槛。
出乎两人意料,江了朝常少祖伸出双臂时,常少祖近乎乖顺地环住了他的脖颈,任由他抱了起来,直到江了绕开地上碎片,把他完完好好放在床上,他才松开。
江了半跪在他身前,打开他微踡的掌心,看到那条不深不浅的伤口,又是紧拧起眉,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手里拿着镊子却迟迟没有下手,一直道“没事的没事的”“不疼不疼”,分不清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常少祖。
伴着房门吱嘎一声响,江了识海中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大玥:“照顾好师尊。”
江不宜:[不行让我来!]
江了微微咬牙,犹豫地擡起头:“师尊疼吗?”
常少祖没有回应,擡起另一只手揉了揉江了的脑袋,冰块儿似的手指顺着他后脑勺滑进了微敞的衣领,贴在了他温热的后脖颈上。
江了被冰得一哆嗦,心里却陡然一轻。
他又深吸一口气,看准那碎片,飞快挑出,而后垂下脖颈,在失去阻隔的鲜血涌出之前,张开双唇,含住了他的掌心。
贴在后颈的手指绷紧,指尖几乎掐入了他的皮肉,舌下的细腻柔软下意识往后抽,江了紧攥住他手腕,手臂一捞,大手压在了他的后腰。
常少祖灵脉脆弱,吃了丹药也无法内化,而江了唾液有极好的止血和止痛作用。
刺痛渐渐被酥麻替代,贴在后颈的手指渐渐放松,改为一下下摸着他近颈处柔软的毛发。
从大饶岛回来后,师尊还从未对他这么温和过。
江了能感受到师尊正处于一种十分轻松舒服的状态,他感到诧异的同时,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舌头和唾液,所具有的作用,不仅仅是疗愈伤口而已。它们还能让师尊开心,让师尊舒服。
“他喜欢我咬他的手指,亲他的脚趾……”江了回想起江不宜的话,悄悄擡眸瞄了常少祖一眼。
他眼泪也不掉了,舒服地半眯着眸子,眼眶还留有一圈浅浅的红,手指绕着他后颈处的发丝打着圈。
血已经止住了,江了却没有放开,他试探着卷住他的指尖轻咬,并根据师尊眉间细小的神情变化,揣摩着力道。没一会儿常少祖就舒服地哼哼了两声,身子软成水似的一歪,倒在了枕头上。
常少祖另一手还拽着江了的头发,江了不得不松了口,跟着他的曳引,爬到床上。他手臂撑在师尊颈侧,发丝从肩颈滑落,垂在师尊雪白而单薄的里衣上。
兰花香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腔,两人距离近到,江了脸上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一低头就能擒住那张微张的唇。
可是江了怕了。师尊太久没给过他好脸了,上次距离这么近,还是师尊帮他内化丹药,可紧接着就把他扫地出门。
江了上次才三根手指指天,痛斥着自己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可眼下他脑子里又满是地牢中缠绵的日夜,于是视线往哪儿落都是不敬。
他生怕被面前人发现心中龌龊般,摒住了呼吸。
相较于江了的紧绷,常少祖近乎肆无忌惮。
他发现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手指一遍遍描摹着他的唇形,未干的水液留在上面,泛起水泽,指尖撬开江了的牙缝,轻摸着他的毒牙,又戳着他柔软的腮肉。
江了五指深陷入床褥,隐忍的青筋从手背一直蔓延到小臂,脸颊因憋气而涨得通红。他说到底还是个刚开了荤的毛头小子而已,伴侣的一个擡手,一次眨眼,都能勾走他的心神。更何况,伴侣正毫不设防地躺在他的身下。
江了没一会儿就泄了气,呼吸完全失去掌控,他汗涔涔的掌心攥住他的手腕,拽出他的手,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低下头,急切地就要去亲他的嘴。
[你干什么?]
江不宜冷冰冰的声音叫江了一个激灵,在唇齿相接之前,猛地停了下来。
江了对常少祖动手动脚也就罢了,常少祖居然还配合地不得了。江不宜一旁看着又是酸又是恼,恼得血从胃里翻上来,酸得牙都要掉下来。
[我问你,你想干什么?你以为这门一关就没人了,趁着常少祖灵识受损,搁这儿硬着几把对谁发情呢?没脸没皮的狗东西!]
江了面色微变,他才清醒过来般,慌忙起身拉开了距离。
他张了张口,刚欲辩解,却见常少祖眼睛一眨,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他生怕面前人离开似的,葱白的手指紧抓着他的袖角,也跟着爬了起来。
紧接着,在江了微微晃动的眸光中,张开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肩膀。
常少祖眼中水光潋滟,下颌垫在他的发顶,另一手按在他的后脑勺,把他脸颊压进自己颈窝,而后松了口气。
他手指近乎怜爱地抚摸着江了的头发和耳朵,温声哄到:“不怕不怕,没事,师尊陪着你……”
江了闻言一愣,擡起头:“师尊是在安慰我吗?”
常少祖点头,掌心捧着他的脸颊,眉心微蹙,愈发怜惜:“小可怜。”
虽然江了想不通,但从方才师尊又是擦桌子,又是搂着他哄的行为来看,师尊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确实是跟别人不一样,较之平常,简直是“父爱泛滥”。
江了捋清楚后,竟是不自觉松了口气,是不是只要他表现得足够弱小,足够依赖,师尊安全感就会多一点呢?
在常少祖又揉他脑袋时,江了顺势往他肩上一歪,手臂从他腋下穿出,以一个极度依赖的姿势,环抱住他。
果不其然,常少祖搂在他肩上的手臂,也更紧了几分,嘴里轻喃着:“没事没事。”
江了问:“师尊困不困?”
常少祖摇头。
江了打了个哈欠,湿润的睫毛贴在他颈侧:“可我好困,师尊抱着我睡觉好不好?师尊不陪着我,我睡不着……”
常少祖点头,亲手给江了脱下外衣,又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常少祖一拉过被子,江了就滚进了他怀里,动作娴熟至极,不知道从小到大滚过多少遍。
同榻而卧,同衾而眠。
江不宜:[…………]
江不宜牙齿咬得咯吱响,快要嫉妒疯了,他双手环胸,门神似的耷拉着黑如锅底的脸:[不要以为我不在,我一直都在,你最好手脚放干净点儿。]
江了撇了撇嘴,往常少祖怀里又靠了靠,没有理他。
常少祖说着不困,可伤了灵脉,身体还是虚弱至极,江了靠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江了睁开眼,幽深的眸中是比方才浓郁数倍的依恋,甚至带有某种偏执的攻击性,叫人看了心惊。
他盯着常少祖看了好一会儿,撑起手臂,缓缓向上探身,唇瓣擦过他的脖颈,下颌,就要触碰到那两片毫无设防的柔软时,耳边不合时宜的男声又冷冰冰地响了起来。
[三百遍清心咒,我看你是抄上瘾了。]
江了烦躁地皱了下眉,但他没打算放弃。江不宜看出他意图,控制着他撑着身子的手臂往后一撤,江了探起的上半身,一下子摔了下来。
咚一声闷响,底下哪怕是枕头,鼻子也撞得生疼。
江不宜轻啧一声:[屡教不改是罢?搁我眼皮子底下偷人,真拿我当摆设?]
江了这一下动作幅度不小,常少祖眉头皱了下就要醒来,江了赶紧又往他怀里一钻,常少祖感受到熟悉的温热,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安心睡去。
江了不忍打搅师尊休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耗着灵识也要骂:“让师尊感到安全感的是我,被师尊搂在怀里的也是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盯着我??”
江了小鸟似的偎在师尊怀里,腰身被师尊手臂圈着,眼睛被师尊最为贴身的里衣挡住半边,于是反驳的话也显得格外理直气壮,明讽暗嘲。
[我有什么资格?]
面前场景怎么看怎么刺目,江不宜冷笑了声:[我早三百世前跟常少祖翻云覆雨的时候,你还趴在娘亲怀里吧唧吧唧喝奶呢!问我什么东西,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可现在同师尊翻云覆雨的是我呀,”江了手臂划过师尊腰身,搂住,深嗅着那好闻的兰花香,眉梢轻扬,不屑道:“三百世前的事你还要提多少遍?在我这儿耀武扬威,真有本事去师尊面前比划。”
江不宜牙齿咬得咯吱响:[你赖常少祖怀里又算什么本事,真有本事也把地牢里的事儿拎常少祖跟前说!看常少祖不剥了你的狗皮!]
江了脸色一白,自知理亏,又不甘让这人占了便宜:“我有何不敢?师尊是自愿同我赴云雨。”
虽然后来把他关小黑屋里暴揍了一顿。
江不宜也破罐子破摔:[我又有什么不敢?常少祖是亲口告诉我,跟我更爽。]
虽然是为了蛊惑他当全自动纯天然止痛药。
这话说完,或许是因为心虚,两人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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