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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乱的时候, 门口突然冲过来一道人影：“爸！快住手！”

杨梅扭头看去，竟是那个女孩儿。

同事过来将贺翩翩扶起：“有没有事？赶紧去医院吧。”

贺翩翩疼得紧咬牙根，摇了摇头, 目光看向门口。

“先别管了！”

同事扶着她回了办公室，又去拿急救药箱，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了伤口。

贺翩翩急于弄清楚事情, 顾不上钻心的痛楚, 灌了一大口冰水后，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女孩儿摁着父亲坐在一边, 杨梅抱着胳膊, 眼神犀利地坐在对过，在等他们给一个解释。

贺翩翩进门，杨梅起身相扶, 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坐下后看向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儿的父亲仍很激动，眼神像淬了毒的利箭一般射过来, 只是被女儿死死地抱住胳膊, 没再冲过来。

“贺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儿望着贺翩翩的伤手，着急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儿？”杨梅的视线从伤口处移开, 厉声问道。

女孩儿却置若罔闻, 只顾转头对她父亲说：“爸，你这是干啥呀？”

她父亲喘着粗气, 指着贺翩翩二人：“她们打着做善事的名头, 骗你拍广告，她们挣到了钱, 却拿一个没用的助听器打发你，不是骗子是什么？”

此话一出，贺翩翩和杨梅面面相觑。

杨梅蹙眉，沉声道：“你把话讲清楚。”

那人满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闻言就噼里啪啦地骂起来。

一个月前，听说女儿在好心人的资助下配上了很贵的助听器，能听到声音了，就能去找找工资高的活。他们全家真是欢天喜地，千恩万谢。

后来，他们夫妻俩盘算着，还是大城市有钱人多，机会多。他就决定也来上海找个活干，正好跟女儿互相有个照应。

来上海的火车上，他无意中瞥到邻座手机里是女儿的照片，与有荣焉地跟人家攀谈起来，恨不得告诉全车厢的人这是自己的女儿。

邻座说：“这个广告很火的，你女儿出息了，应该挣了不少钱。”

他听了喜不自胜，出站见到女儿就问起广告收入，不想女儿却说：“没钱，免费给拍的。”

他一愣，再追问，女儿走在前面，却跟没听到似的。

喊了好几声也没反应，他才发现她耳朵上空空如也，惊诧地抓住她胳膊问：“你的助听器呢？”

女孩儿当时随口扯了句：“坏了，没啥用，不戴了。”

听到这里，贺翩翩拧眉：“坏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保修期三年。”

女孩儿没了助听器，好在这么多年练出来了，能读懂些唇语，不影响面对面交流。

她羞愧地低头，嗫嚅着半晌才说：“没坏，是被我……卖掉了……”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她的父亲更是弹跳起来：“你卖掉了？”

女孩儿头越埋越低，这才把真相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来她从洗车店辞职，信心满满地去找更好的工作，不曾想听力正常，只是让她回到了跟其他人平等的起跑线上，并没有为她的履历增色多少。

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啥都要从头开始学，哪里有工资高的工作等着她挑拣？

处处碰壁，一切都没预想的那么容易。

一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她没闲着，可也始终没着落。

房租水电，还有给家里的补贴，一项项都是开支，到了月底，她几乎身无分文，全副家当里最值钱的就是耳朵上好几万块钱的助听器。

“我就动了歪脑筋，想着把它当了，就够我半年生活费了，我就算再回去洗车，日子也松泛了。”

事情就这么做了，但她没胆子跟父亲坦陈，只是没想到随口敷衍的一句话，竟叫父亲以为她碰到了骗子，寻摸着上门来讨公道。

她猛地站起来，朝贺翩翩鞠躬：“贺姐姐，真的对不起。”

事情搞清楚了，她父亲见错怪了好心人也是红了老脸，点头哈腰地道歉。

贺翩翩看着他们，想起她再度听见声音时明媚的笑容，心里不是滋味。

到底是年纪小，没什么眼界，把握不好机会，贺翩翩和杨梅对视一眼，心累地起身。

闹剧可以到此为止，她不会追究，可心里像是堵了一块，许久都不能松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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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逸辰回到家，这段时间真的很像小蝴蝶一样轻快地飞来飞去的贺翩翩，罕见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洗了手，走过去，坐到茶几上，摸摸她的头，柔声问：“累了？”

还没等她回答，瞥到了她擦满了碘酒的手掌，他心里一紧，托起她的手察看，“手怎么回事？”

贺翩翩偏过头看他，扁了扁嘴：“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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