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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处理的？”手掌已经肿起来，看着触目惊心，祝逸辰不放心，“走吧，去医院。”

“不用，皮外伤。”

“到底怎么回事？”

她起来，盘腿坐好，跟他吐槽了一遍。

她无故遭受这种伤害，他心里气极，脸色沉沉：“报警了吗？”

“这是误会，我没想追究。”贺翩翩叹了一口气，“祝逸辰，我的心情不太好，也不是因为生他们的气……而是觉得意兴阑珊的。”

诚然，她们资助了助听器，后续怎么使用和处置都是女孩儿的权利。但这种结局摆在眼前，她感触良多，有那种很努力地做一件事，到头来发现只是徒然的意兴阑珊。

“如果她只是需要一笔应急的钱，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帮她联系医生呢？”

还有，卖掉一个助听器容易，再买回来就没那么简单了。不知道女孩儿有没有想过，换回来这笔小钱，也许透支的是她的未来。

大概率是没有想过的。

而这些道理，她不可能在跟进一个项目的短暂相处里，传达给对方。

“这样的事情，我今天是第一次碰到，只碰到一次，我就已经觉得努力白废，没有意义了。想想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心里拔凉拔凉的。”

祝逸辰能理解她的感受，第二事业部也在参与慈善事业，他会定期过问详细工作，听到过温暖的故事，自然也有奇葩的遭遇，贺翩翩今天碰到的人事还算不上极品。

一片心意被辜负，还坏了自己的心情，这就违背了他支持她做这件事的初衷。

他严肃地说：“翩翩，觉得没有意义就放弃，以后我们可以向红十字会捐款，你不一定要亲自冲在最前面。”

贺翩翩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垂眸低低地说：“知难而退是吗？”

明知不可为就及时止损，确实是一种智慧，加上她的咸鱼属性大爆发，就此打住的念头强烈地冒了出来。

但放弃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放弃之后呢，她会不会又陷入自我怀疑的困境？

贺翩翩有些沮丧，为什么老天给了她金丝雀的惰性，偏偏又要让她觉醒自我意识？

看她耷拉着脑袋，祝逸辰心里一软。

这段时间，她从中获得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他也能体察到，感受到。他不该草率地轻言放弃，伤害了她的一片赤子之心。

思忖了片刻后，他说：“翩翩，我分析得可能不太准确，你先听听看。”

贺翩翩擡眸，眼神虽有几分迷茫，还是认真地听他说。

“这种一对一帮扶的模式，可能更适合成熟的慈善机构。”

他对专业的基金会运作模式不够了解，但熟知贺翩翩的秉性，她对一个项目投入的热情，是完完全全的真情实感，有时就难免做不到及时抽离。

但近距离地接触别人的人生，本身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何况想去承担一个雪中送炭的角色，直面苦难，当然不是每次都有情绪价值的反哺。

他建议：“不如尝试换一种方式？”

“换一种方式？”贺翩翩不解。

祝逸辰解释，像他们企业做公益，很多时候并不是面向个人帮扶，而是会选择与一些单位合作，比如和当地政府签订产业发展合作协议，和学校共同创建助学计划。

在这过程中，企业没有直接接触某个个体，公对公的对接有效地提高了效率，也有更多的人因此受惠。

他越说，贺翩翩的眸子越亮，好像在重重迷雾中出现了一个灯塔，让她有了清晰的航向。

她倾身凑近他，笑意盈盈：“谢谢祝总指点迷津，我会跟大家商量一下。”

祝逸辰擡手握住她的后颈，神色很是肃然：“翩翩，我不是什么纯善的人。”他的眼神落在她受伤的手上，“你想做的事，我愿意支持，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保证你自身的安全。”

他不希望她再被动地卷入这些是非。

所以：“希望你们能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他一脸凝肃，贺翩翩也不自觉地正色起来。

她郑重地反思了一下：“其实我也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太上头了。”

做慈善应该是细水长流的事，而她的这股燃烧的冲劲，更像是急功近利地想给自己的功德簿上添上一笔又一笔。这种资助，肯定或多或少地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意味，违背了初心。

她的自我检讨，祝逸辰并不赞同：“如果要探讨内心，那就是哲学问题了。论迹不论心，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只是需要再寻找一下更适合的方式。想惠及他人，也要让自己觉得舒适。”

贺翩翩望向他的眼眸里，都是崇拜。

“祝总，你太有魅力了。”她真心实意地说，“简直是颜控和智性恋的天花板。”

这种程度的彩虹屁，祝逸辰照单全收，但不当真，他问：“晚饭吃什么了？”

他今晚加班，她自己解决晚饭。

贺翩翩光顾着eo了，没顾上找吃的，老老实实地说：“还没吃。”

祝逸辰锐利的目光瞥向她，到了嘴边的批评在看到伤口后又咽了回去，他起身：“我去煎块牛排，可以吗？”

点头如捣蒜，贺翩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去厨房。

路过餐厅，他道：“有油烟，在这里等着。”

贺翩翩听话。

等他煎好牛排出来，又一小块一小块地切好，她就像一只马尔济斯犬，乖顺地坐着被他耐心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