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乾坤(1/2)
拧乾坤
连日沙暴阴霾,难得出了天大太阳,全军一整日都被拉到北郊练场撒欢活动,练阵的,赛马的,摔跤比骑射的,可着个深谙本地习俗的“教头”尽情利用,将草原兵常日的自娱自乐学玩了个遍。
管临策马经过,张望得哪处最热闹非凡,也见到有些营队已准备整兵下练,一路溜边奔驰到练场范围外,才下马站定。
“见过管参军。”有个牵驴去溪流载水回来的小兵,认出是谁,停下向管临见礼。
管临朝他点点头,询问得他姓名后道:“秦松,你卸下水后,帮我去二营阵请古教头到这边来。”
秦松领命欲去,又被唤住——
“等等,”管临回身将自己的坐骑牵过,缰绳递交来,“这匹马随你一同驼水回营去吧。”
秦松接过马绳,心中疑惑参军大人把自己这么优良的一匹座驾借我驼水用吗?
管临看他傻站着不动,再度偏偏头示意:“牵走。”
秦松不敢过问,多牵着匹马就回了。
管临擡步向东边旷野行去,大地即将沉寂冬眠,遥望见远处一片仍未枯败的金黄草浪,被今日分外耀眼的斜阳这么一普照,竟比春日更见暖煦明艳,完全打破了这即将凋零沉睡时节的萧瑟感。
“哒,哒,哒……”
马蹄声临近,管临转过身来,望着一匹骏马被夕晖镶边,载着那熟悉的身影奔腾放大而来,突然只觉内心安宁异常,竟无一丝躁动与紧张。
迟阶勒下马速,却未驻停,驱马围着管临绕了大半个圈。
“干嘛呢?”他扬了下头笑意翻飞,语气却明显故作轻松无虞,“不能直接过来找我,管参军这么大架子?”
他当然知道管临这些日有意避着他,也因此更能猜到今日突然喊他来是何事——参军大人即将撤了,要回去了,总难免有个场面上的正式言别,而管临甚至不肯再私去一次元和小院,只故意选到这练场附近来见,如此公事公办。
管临看向他,不知是被忽闪夕光还是马上人一瞬刺眯了眼,声音疑似慵懒地有点嘶哑:“妙棠。”
迟阶听他这么一唤,心尖像被柔羽拂了下,暗颤了口气,却本能将笑容扯得更大,替他先道出:“要走了?”
管临适应了西来的光线,缓缓立眼展颜,点了点头,又莫名慢摇起头。
迟阶居高临下费解望着他,突然感到管临哪里有些不同了,他身型比刚重逢时明显健朗了许多,来时还是端雅白净的标准文臣书生模样,在这风刻沙袭兵戈铿锵中风风火火几个月下来,鼻梁眉梢临时复上几抹曝晒痕迹,恰恰中和了五官的过于精致,双眼不知为何有一点点浮红,眼神却更显敏锐直接,嘴唇这一坚毅紧抿,便无端散发出某种违和的偏执与野气来。
而这副独特又矛盾的气质,迟阶偏又打心底觉得无上熟悉,或许他甚至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晓并认定,管临斯文沉稳的外壳下,本质就是个疯起来比他自己更没边的人。
“去叶恰滩吗?”管临提议,那大概算是他这几个月来在关内外匆忙奔走印象中最美的一个地方,开口间一念想到,“赶天黑前回来。”
迟阶擡擡眉,一时想不出有何事要去趟叶恰滩,却也觉得没必要问,想去就去,他环视四周,奇怪道:“你马呢,腿儿着来的啊?我喊人给你牵一匹。”
“马蹄铁坏了,叫人去修了,”管临答得面不改色,擡步上前仰头询请,“共乘一骑能对付下?”
迟阶一愣,惊奇接连不断,还没想好表情怎么摆,胸口却先鬼祟地热了下。
一声呛咳卡回嗓中,嘴上很快应接道:“行啊,来呗。平常随便哪身甲不比个你重,加起还至于压死这货了?来——”
迟阶向后一挪,让出马鞍,一边脚甩脱了马镫,向管临伸臂邀来。
管临却站定不动,只审视着他这番本能流畅动作,摇了摇头。
迟阶不解,哪不对吗,要么我下去给你当个上马凳?
管临微微一笑,擡手向着马头方向做了个扇乎动作。
“……”
迟阶终于会意了,原来是让他往前坐,人家才要坐后头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