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婿混(1/2)
将婿混
“小,小,小……小闻!等——等,等,等等……”
严冬岁末,满集市各式门神桃符叫卖,往来众客置办年货,一眼望去无不喜气洋洋。小闻捧着个钧釉玉壶赏瓶,紧随在肖子平身旁,二人闻唤回头一看,只见人群中一个竹竿式的少年,肩挑背负一堆杂物,屈身去捡掉落地上的一排蜡烛,却反令背筐里的蔬果全全倾倒而出,手忙脚乱得有些滑稽。
肖子平见之一拧眉,示意小闻前去接应,自己转身慢步逛去。
小闻风风火火向后迎来,气斥道:“阿奇啊阿奇,你话说不利索也罢了,居然手脚也笨!”
嘴上骂着,小闻将赏瓶单手夹牢,空出另一只手麻利地帮拾蔬果。拾尽拎稳,阿奇站直身,足见比小闻高过一个头去,却弯嘴嘿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谢,谢,谢……小,小——小……”
“停!不用谢!”小闻连忙止住,“快走嘞。”
因冬季日日需买炭续火,扫雪清冰,杂事繁多,加之要迎接肖太守来京朝觐述职正好一同过年,恐人手不够,肖子平与管临便商议再请一个仆役负责洒扫粗活,分担小闻日常。
不想管临到牙人处选人,见这阿奇无父无母,自小在街上拾荒卖力气为生,因天生结巴常受欺侮,衣衫褴褛畏缩状也多为雇家瞧不上眼,独选了他回来。肖子平本不满意,但见这厮穿戴整齐后倒还规矩顺眼,又知管临慈悲泛滥,懒与理论,也便将就用了他。
“幸亏你摔的是蜡烛,若让你扛我这瓷瓶,大公子一个月的俸禄都能让你就给换个响听。”
阿奇咧嘴只笑,不让说话就尽量不说。
正好小闻是个话篓子,来京委屈一年多乐得有了时刻听众。紧抱着瓶子,小闻边走边嘀咕:“我再不懂门道,也看得出这些比我们太守府里的东西差太许多,唉,凑合用吧!阿奇,你知道我们琴州太守府有多大吗,比咱们现在的院子大十,不,大百倍去。像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要在我们府上干一天就得被秦管家打出门。要说还不知道这次老爷随身带谁来京呢,我真的好想……”
擡眼一见肖子平伫立在前方街口,回身向他疾速挥了下袖,小闻忙住了口,三步并两步跟去,“大公子?”
肖子平双眼盯着街对面巷子,擡臂指向远远一个蓝衫身影:“你瞧那不是管临?”
小闻循之踮脚一瞧,果然,“是舅公没错啊。”
肖子平不悦道:“才前喊他同来他还说有差事。”
“许是事忙完了来找咱们呢,”小闻兴致勃勃就要追过去,“小舅——”
“等等,”肖子平一把拦住小闻,目光紧随管临,只见其穿过集市喧闹,直向一旁清冷窄小巷子内扎去,“那边是何处?”
小闻跟着望去,才一双单纯兴奋眼隐隐浮上了层暧昧神色,他常日跑腿在这附近走街串巷,多少也知道些大概,“是……绣巷嘛,绣姑们住的。”
“绣巷?”肖子平也不孤陋寡闻,“花街!”
小闻见大公子语气鄙视不屑,倒忍不住为小舅公说上句公道话:“大公子莫气,舅公又不是孩童咯,风流贵公子正当年,嘿嘿,也没甚么……吧。”
肖子平蹙眉不语,相比鄙夷失望,心中倒是诧异更多,从不知管临何时生了这番爱好,平日可丝毫没见流露。
小闻倒是见微知著,眼睛溜溜一转,马上有了自己的推理:“想来舅公是对哪个姑娘动真心了,几次嘱我不要碰他屋中的贵重东西,是特意买给心仪姑娘的喽。对了,还有他那件绣功了得的狐貍皮大氅,光压箱底收藏着一冬天都不穿,必定也是佳人所赠呢。”
小闻越说越觉合理,语气都有些得意,他虽年龄不大,倒觉得这皆是男子常情,与大公子说起只当闲语,不算泄密。
“绣功,了得?”肖子平独拎出一句。
小闻招呼着阿奇靠边,免得被路过人群一次次推搡,回头来:“啊?大公子,你说什么?”
肖子平抿起薄唇,定了定神,“你两个先回去,余下待买的明日再说,我先走一步。”说着便擡起步子,直向管临刚刚消失的巷口追去。
“走吧!你也想跟去逛逛花街柳巷不成?”小闻一拍呆立的阿奇,越看他越觉得当真呆,“你别是不止口吃,脑子也有些不灵吧……跟你认真讲,小舅公命我好好带你,这次老爷来你小心学着做事,往后若我们家真成了皇亲国戚驸马爷,还要搬大宅子伺候金枝玉叶,你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上得了台面?”
“皇,皇——皇切切切……亲?”
小闻拉近阿奇往回慢走,低声笑道:“你没听人人都在传前日去围猎,咱们大公子神勇无敌,独被公主瞧中啦,连隔壁阿姊们都在议论,问过小舅公他却不给我讲,哼,照我猜这事是八九不离十,老爷以往三年进京朝觐一次,怎么这次才两年就来了?必是来谢赐婚……”
“公,公……公——”
“公主,没错,六长公主,皇上亲妹子!哎呀你这个费劲,来日若公主嫁进门,我劝你直接装作个哑巴便好,别人听了还怜爱些,免得等你说话等得烦只想打你。”
小闻作势一挥拳,却只是玩笑虚晃,顺手分担过阿奇手上一个提篓,两人笑笑闹闹往家去了。
肖谨良往年进京都住在城东的客店,肖子平原想着如今在炎京也算有了个临时居所,特提前与管临里外张罗准备一番,欲安排父亲来暂住。却不想肖太守自有打算,不过抽空来此坐了坐,参观了堂堂琴州第一公子放着世袭守慈公的舒服日子不过,非要来京奋斗的寒酸日常后,仍住客店。
道是世代安居一方无欲无求,但亲儿子高中探花郎,亲手抚养长大的小舅子也年纪轻轻混到京城一官半职,今与官中旧友们一见,脸上不自觉便添了几抹春风,得意竟是想盖也盖不住的,恨不得哪里赴宴都将他二人带在身侧。
管临本欲能陪则陪,无奈年节前后任中甚忙,正旦大朝会百官觐见,多国来朝,往来文书量集中飞起,竟无一日得闲。
及至初五,终于稍稍放缓,却突被宣进宫领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