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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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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子

大内。

辰时散朝,众臣缓缓步出垂拱殿。

看似三三两两鱼贯而出,序列与步速却暗呈分布。

走在最后的户部侍郎董庚,如常被众人似若无意地围笼进中心,在一群行动矜重、语速缓慢的红袍紫袍间,才三十出头的董庚,言谈举止都利落得有些显眼。

“自高祖开国以来,我朝真拜侍中仅有两位,皆是不世功勋之臣,家父如何担得?今日此议可谓胡闹。”

身为董浚嶂最宠爱得力的第七子,董庚名义为户部侍郎,顶头长官户部尚书却只有反将围靠的份,远远跟随,常年一副巴巴观望随时听命的姿态。

“国相蕴负鼎之雄才,蓄经邦之大略,拜侍中乃民心所向,当之无愧啊。”

众人皆附。

“唐突,再议。”董庚轻飘飘阻拦道,口中是谦推之辞,神态间却全然狷傲之色,面前一群爹辈爷辈的国之重臣,没一个配郑重放在眼中。

闲语间行至阶下,众臣皆须继续向南步行回外朝区横门外才可各自上马上车,董庚的私轿却近候在一墙之隔的内东门外。

这原本是前些年先黎太后体恤董相年迈,特许他由此下轿进殿上朝的特权。如今董浚嶂几日才来应卯一次,从三品的董庚却自然而然延行此路,日日与众人分道扬镳都在显示,内东门便是他董家专用通道一般。

提举皇城司鲍一诀,仗掌管宫城出入启闭,每日朝会后雷打不动,都亲自侯在内东门外恭送董庚。

眼见董庚迈出,一个箭步抢在轿夫之前,鲍一诀亲自将轿帘掀起,侧身恭请,故意不称官名以示另一番讨好亲近:“七爷,请上轿。”

董庚掀袍擡腿,待刚要踏入轿中,突余光见打宣祐门方向进来两个颇生面孔,被引着一路向延和殿侧门而去。

盯着当中那个青色朝服的,董庚稍稍泛起些印象:“是那新科探花郎肖子平?”

鲍一诀随之看去辨认:“回七爷,正是。”

董庚眉一皱:“他怎在这?今日合门司班次名单上我可没见此人姓名。”

鲍一诀见在前引路的为一黄门内侍,常理推测道:“想必是内引奏事?”

“内引?”董庚本已坐进轿中,突又擡手掀帘,仔细眺去,远远便可见那探花郎长得倒有几分月韵霞姿,跟在其后未着官服的,年岁更小,却似比他还丰神俊朗些。

董庚勾起嘴角,自感顿悟:“原说他如何力排众议,亲擢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上来,竟是独好这一口。”

鲍一诀立刻捕捉到所指,挤弄着本就不富裕的双眼,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贾朝奉郎日夕跟随,一刻不离,宫中早有议论了。”

“马后炮!”董庚摔下轿帘,示意起轿,“区区一个芝麻官都知道投其所好,抓紧时机引介同好以求恩宠。你这废物前儿还投献什么西域美女,这会儿又说早知道了。”

“下官愚钝,愚钝。”鲍一诀半躬着腰,一直目送董庚轿厢晃晃离去,才缓步踏回内东门。

轿中的董庚暗自一声冷笑,却很快便将这一琐碎抛诸脑后了。没什么好惊讶的,管他是嗜女色,还是好男风,都一样,不怕他玩物丧志,倒怕他真有正形——历经四朝风云的老父早有至理之谈:越有个人欲求的皇帝,才是越好“辅佐”的皇帝。

延和殿内。

终于轮到最末进见班次,步过冗长的柱廊,穿过密闭的板障,肖子平与管临被引入殿中,还没适应突暗的光线,先一个大礼叩拜下去。

虽非初次面圣,漫长的预备等待却将原本尚算平和的心态搅动得越发紧绷,肖子平已是大汗涔涔。

偷眼看身旁尚未知为何突同被召见的管临,他倒神情淡定,一如平常。

“起来吧。”

开口的并非当今天子周琅,声音从御座旁侧一案后传来,嗓音浑厚,荡出几丝回声。

“琴州肖子平——”

“微臣在。”不知该面向圣上还是发话人,才起身的肖子平模糊向上方一拜。

“前日疏奏,圣上夸你文采斐然,已教人誊抄交各官研习品鉴。”

“臣才薄智浅,实不敢当。”

“接下各地兴建敬贞堂一事,规格礼制拟辞等事宜,亦拨你配合礼部工部督办。”

钦点职事,肖子平赶忙领旨谢恩。

言语间,案后发话那人起身,声音由远及近,竟信步下到殿中来。

亲临此番情景,肖管二人已各自猜到,此人必是传说中的御前朝奉郎——贾时。

六年前周琅被从胡地放回大炎登基,胡人本点了近百相关人等与他同回炎京常驻,炎方自然不允,经双方多次拉扯谈判细节,最终将武将侍卫一律剔除,敲定精简到仅十余人,其中多为侍奉周琅日常起居的低龄内官、侍女,除此之外,只属两位身份较为特殊:

一位是周琅在胡地时唯一的侍妾,同回宫第二年,该女便产下一子,名周祯——炎京皇宫中已多少年未有男婴诞生了!该女虽来自胡地身份低微,毕竟生了龙种,至少面上也要母凭子贵,被册封为贵嫔。

另一位便是这贾时。贾时精通胡汉两语,自小伴周琅长大,名义为周琅知译兼伴读,在胡人和周琅自己坚持要求下,跟来挂了个朝奉郎的虚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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