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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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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如今这位毕竟不同于瞽圣,”管临道,“只待羽翼渐丰,早晚不甘。”

经此一番探讨点拨,肖子平何止豁然开朗,简直连疏奏草稿都拟出了大纲。一时不得不暗中承认,论观势谋局,管临眼界思路有时的确在自己之上。以往于此尚不服气,如今竟俨然成了一大心理倚仗。

心下稍有了底,家乡菜食来也品出滋味许多。这才渐渐放松,闲聊起各自日常。

“你近来在太学中如何?”

管临苦叹:“比州学更苦,私试月月举行,还要将等第张榜于学门口给人围观议论。”

“那不正投所好?考试你最所长,”肖子平一提还代生出几分自豪,“今日在尚书府上,那贺先生还道天章阁侍讲孙昧常向李明甫夸赞你。”

“哦?怎么会。”管临有些意外,太学中学官很少面众授课,他与孙昧照面次数都数得过来,交谈印象中更从来未有。

肖子平只当他惯来谦虚,未多细究。因又想到:“我上月搬去南郊新赁的一处院子,前次旬休遣小闻去学中接你来,却扑了空。听人说,你一得空就一个人出学乱逛,神神秘秘不知所踪。”

“满街看热闹罢了。”对面回得轻描淡写。

“看热闹?你是不是——”肖子平放下竹箸,擡眼看来,“还在到处打探找他们?”

管临只夹菜不语。

无疑印证所猜,肖子平眉头蹙起:“我与你数次去宜城,连迟家父子女三人的坟冢也亲见了,却如何还抱侥幸?”

忆起彼时景象,连肖子平也难抑心潮波动。

管临却回得平静:“迟家怕董党暗地追害他姊弟,只称他二人闹瘟疫中死了,不立冢如何教人相信?”

“好。即便他姊弟隐姓埋名尚活于世,你又如何确定人在炎京?”肖子平反问。

“竹西君在台狱中死得蹊跷,冤名未雪。” 管临垂下眼睫,半晌轻声道,“他但凡活在世上,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从头复盘,追查个明明白白。”

肖子平只觉此乃痴人说梦:“且先不论是否冤名,炎京是何等状况,来这半年你难道不知?三步一吏,五步一官,若真有董党授意要追查的人,怎可能在此间逍遥隐匿?更别提招摇于市,去找高官旧识翻查如此重案!”

管临未回驳,眸中闪烁的光芒却透着一眼就看穿的不为所动。

见他此状,肖子平更忧心:“京中上下至今都对迟风卿三字讳莫如深,你偏偏四处打探,不怕被人盯上。”

“我自有分寸。”管临显然不想再继续此话题。

肖子平摇头深叹,同样对话这些年记不起重复过多少次。不管他如何摆出如铁事实,管临都始终坚信迟栏迟阶姊弟未死,甚至还异想天开觉得他们就大隐隐于事发眼皮底。肖子平想不通,平日看世事、论天下都如此耳清目明的一个人,为何一到此事上便判断都归了零,理智都祭了天。

迟家当年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也似乎正是自那年起,以往还显得悠哉淡泊、并无意承袭父名的管氏遗子,突转以功名为志,剑指炎京。也间接带动了自己终于冲破“守慈”枷锁,一朝进京登第入仕,踏上未知征程。

当年那个曾日日魂牵梦萦的女子,音容笑貌已渐渐模糊了,自己的人生却阴差阳错因那一年遇到的人、发生的事而改变——也许将全然改变。

不进京圈不知官场之云诡波谲。所遇人人看似平常,细究却个个有腿抱、有山靠,一个区区地方官之子,在这几世经营的关系网,盘根错节的权势榜中,只如蝼蚁般渺小。

肖子平决定就依此席分析,大胆试投帝好,放手重押一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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