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谑(1/2)
恣欢谑
眼见迟阶酒局形势尚可,却大庭广众囊中羞涩无以为继,管临暗中摸及自己钱袋,便欲上前与他救急。
岂料未等迈步,只见迟阶掏银无果,倒从腰后抽出一把折扇,递与那小二道:“待晚些取钱结清,先将这折扇压保。”
“这……”,那小二一愣,接过折扇,犹犹豫豫随手半展,这原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纸扇,半新不旧无甚惊奇,便是全新也不值它个几十文,这杯水车薪的,抵来何用?可见这小胡子果真穷途末路,压根就付不起赌注!
不料此时围观人群里却有一杜姓看客,乃是街对面字画店的老板。这杜掌柜平日于生意经上只是马虎,全凭这间祖上所遗闹市旺铺勉强维持,但要单论字画研究,倒自有一番祖传痴迷。今他本也是店中闻得热闹,凑趣过来围观,此刻却正撞在他的专攻上。只那小二随意展扇间,他远远望去便觉这扇上的字画甚为不俗,从墨色到笔触皆有可取,当下心痒发作,便想占来把玩。于是果断掏出银两,走上前去:
“吾愿出二百文,替这位小公子担保此扇。”
那小二擡头一看,竟是对门的杜掌柜,当即又惊又喜:“杜先生懂行人!担保此扇当是最合适不过了。”心中默算两百文好歹还能支撑此轮,便推去折扇,接过那银两。
“我出五百文!”
平地一声惊雷起!震得那小二手一抖,折扇半途跌将在地。
此声却传自店内,那原本也在楼中吃食的客官们自打这拼酒赌局开起,便一个个停箸退边观看。此时这食客中突蹿出一个锦衣玉带、呆头愣脑的男子,这人街上观客倒大半都认得,乃是琴城内数一数二富户马员外家的公子。马公子出手果然与众不同,一把直掷大块白银于桌上,便扑去拾那折扇。
众人皆不解。只见马公子折扇拾入,双手慌忙展开,凑近瞪眼细观,忽哈哈大笑道:“果然没错,我这眼力!啊啊……竹西君的落款!竹西君!正是正是……啊……”
闻之人群再度骚动,竹西君迟风卿?当世第一文豪,字画造诣亦举世闻名,据传一帖墨迹那可是千金难求,怎会落在这无名小酒鬼身上——真迹与否可不敢妄断。
亦有不少略闻时事的,知晓竹西君如今就下放在我琴州,再回观这堂中小子年龄与口音,心中便已大胆猜得几分。
但论全场第一懊丧的,却是那字画店的杜老板。他原本不比马公子近水楼台,看得清什么落款,无非以术业本能,八丈外打量轮廓便慧眼如矩,识得珍宝。凭真本事鉴定将欲到手的大宝贝,竟生生被个土财主以名识画、附庸风雅、半路截胡,简直要气晕。
管临但观迟阶,只觉他方才被冠以胡巴子之名遭谩骂围攻尚毫无惧意,此时被识出父亲真迹猜得身份,倒隐约面生悔色?便猜他大概也原未留意那折扇是父亲墨宝,后悔轻易押出。由是再也隐匿旁观不得,当即上前,解囊相助。
迟阶擡眼一看来人,倒还认得,脱口道:“小舅公?”
管临想速速低调与他银两,省却人前寒暄,只不回应,直递钱袋给他。
迟阶见此倒也不推辞,一把接过。掏出银两,便去解这半路杀出的一扇争端。
那边马公子犹一张痴脸扇后细品,喜不自禁。迟阶过去,伸出两指轻夹扇端,缓缓抽回:“兄台兄台,劳驾,松松手。”
马公子当即一把收回,揽入怀中:“我的了!”
迟阶简直被逗笑:“原也没说要卖,你还能强买不成?”
那马公子却只觉他奇货可居,要坐地起价,倒不畏惧:“嫌少?八百文!或者你开个价,称称那银有多少,都只管拿去。”
这下迟阶可就不客气了,从桌上拾回他那大银块,蛮力一把推向其肋下,马公子本能一弯腰躲避只正顺势接住,迟阶勾手便将折扇收回。
“还我扇,还我扇……”马公子被银子杵个生疼,边捂腹,边犹不住叫嚷。
迟阶哪还理他,一手持扇,一手持管临给的钱,又转向那小二。
小二已看出这小客官打定主意不再押扇,又眼见有同伴来送钱,倒更省却麻烦,当下便速速把手上两百文还给杜掌柜:“杜先生嘿嘿,白劳您费心,小公子这折扇想是不抵了。”
杜掌柜乖乖接回两百文,但只和马公子一样,心中犹不情愿。
“是不抵了。”迟阶道,“便连酒兴也去,酒亦不比了!认输!”
此话一出,别说周围看热闹的不干,连最求息事宁人的管临竟都感到丝丝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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