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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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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阶根本不体谅群众情绪,就要与那小二清账。且向官兵一伙道:“今日之战便是迟某告负,愿赌服输,劳烦官爷们写下地址名号,八十八坛姬岭香翌日送到。”

那几个官兵经刚才一扇波折,方知此子来历应是不小,哪里还当质疑他还债不上,但也个个不动,竟不敢写。

围观人群只纷纷道“无趣”,不想一场大戏如此仓促收场,喊着“散了吧散了吧”开始松动。那店小二倒此刻最庆幸,酒菜结账在手已能交差,赌注后续如何跟他是一分钱关系没有了。

那杜掌柜也只好随鸟兽散人群悻悻离去,却突听得背后一声:“这位杜先生还请留步。”

杜掌柜恍惚不知是唤谁,犹豫着转过身来,果然那扇主正望向自己。只见迟阶持扇递上,道:“先生若喜欢,这扇便拿去吧。”

杜掌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拿去?啥意思?

一旁的管临也没懂,好不容易收回来又给过去,这家伙难不成真败醉了,又要如何闹腾。

迟阶却说出一番道理:“家父字画,素来只赠,不卖。杜先生有此眼力,廿步之外一见便觉心仪,当是家父的知音没错,我便替家父赠了。”

幸福来得如此轻易,杜掌柜顿时只觉这小娃才是他毕生知音!赠扇都且不说,难得自己这火眼金睛鉴画功力被他当众看透点破,一时竟激动不能自已。

便这赠扇之间,突打街角冒出高矮胖瘦几个男子,逆散场人群直直向此间奔来,竟是魏初搬的“救兵”赶到了——都监之子宋鹏迁带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家仆下属前来救急,却见迟阶正好模好样站在酒楼门前,也是莫名。

“打完了?”宋鹏迁问。

“完了。”迟阶道,“鹏迁兄怎得来此?”

“小魏子来喊,只说你被围攻个头破血流。我可是饭都没吃完,抄家伙就来了。”宋鹏迁边说着边将手中杆棒拄地示威,“怎么着,是哪个不开眼的找我兄弟不快?”

“无事,兴起拼酒而已。”迟阶挥一挥手,只想速速翻过此篇。又见那魏初来回奔波至此,犹气喘吁吁不止,迟阶全然不觉他适才动如脱兔临阵脱逃的行为有何失义,倒颇感天真可爱,上去安抚式地抓了抓他的头。

身后那几个官兵见此阵式,倒都暗暗庆幸:幸而今日只是拼酒,便若真动起手来,瞧这几个驰援猛汉的身量,倒只怕是场硬仗。现赌局也分晓了,酒菜账也结了,莫多做留连速速离开此地为好,万一那小子仗如今有了援兵靠山,翻脸不认,又返来报复,岂不是好没意思。一人道“便辙罢”,几个皆心领神会,擡脚便走。

却唯有那凳上疤脸岿然不动,只还望着桌上,一手抚膝,一手持盎,似还在等人斟酒状。想来此人已半天未发一语,是犹觉不尽兴,酝酿着还要找那小子一定比到跪地求饶才算输赢不成?

一同伴回身召唤:“大哥,不走?”

疤脸犹不动。

这人只好返回细问其意,只见大哥双目圆睁,神情凝定,全无回应。上去一推肩膀:“大哥,怎么了?”

这下一推,大哥眼瞳方转,却随即重重闭合,全身一瘫,轰然倒地。

疤脸本就身宽体壮,这一倒简直摧枯拉朽,桌翻凳断,响天动地,茶跌菜翻,泼糊一脸。还未来得及散开的路人一闻声响,倒以为这回是真打起来了,忙又回身抻脖来望。

其他几个官兵赶紧冲上来察看搀扶,烂泥一摊哪里扶得起,醉汉之躯生比平日重上三倍。只是他这醉来得突然,形状亦可疑,也不挣扎,亦无胡话,一朝倒下便直如挺尸般,任人怎么提扯拉拽都毫无知觉反应。

小二见之最为惊恐,心道:别不是就死了吧?可闹出人命了我这酒!

倒是那后来的宋鹏迁见过酒场世面,知道喝大了原是能丢脸到这个份上,边嚷道:“擡去看郎中吧,你们这班废物。”边走近来观看,细瞧这疤脸,他竟认得:“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蔡疤瘌脸你个老家伙。”

宋鹏迁一脸瞧不起,甚而拿脚踢了踢这摊烂泥,烂泥任人蹬踏,宋鹏迁擡头道:“就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想跟我迟兄弟比酒量?谁借你们的勇气。”

这下众人方领教此酒之烈,再回看那迟阶仍跟没事人似的,便有旁观者公道称:“这赌原是小公子赢了。”

迟阶自己笑道:“八十八坛姬岭香,只再帮你醒醒酒。”

那官兵同伙们也颇觉臊得慌,边搀扶大哥,边低声吭出:“公子倒是留下府址吧。”

迟阶才懒得再理,只招唤着管临、魏初、宋鹏迁一行人,浩浩荡荡,慢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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