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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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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入目还是那棵万年木樨,树已半死,垂垂老矣,地上铺着厚厚一层落花,久不见人打理,感受不到一丝生活气息。

林焉往里走去,一如最初看见的水云间,有山水瀑布,溪流芳草,几间小屋,清雅宁静。

旁边有一条小溪,溪水的源头悬着一眼望不到顶的大瀑布,底下激流蜿蜒成河,不知流向何处,瀑布的半空搭有一座桥梁,隐隐能看见桥上一抹白色身影凌空舞剑,手中握的是一柄透明的似梦幻真的剑,似雾似汽似溪水,凌厉剑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飞向这边时又变成温柔的春风。

一切都如初见。

阿楚在的不相离,是水云间的模样。

林焉看得痴迷,情不自禁说出:“白乐乐……我来拜师。”

桥上的人没听见,自己练了好久。

“阿楚……”林焉又叫了一声,一眨眼,发现桥上根本没人。

空气里飘来浓郁香甜的花香,一低头,看见木樨落了满地,暗黄色小花铺满整个院子的地面。

花都落了。

没人打理,木樨老去,枯树不逢春。

林焉着急地四处张望,视线回到木樨巨树下,发现白楚攸就坐在常坐的藤椅里,长长的墨发垂在身后,脑后只有一条简单的束发带,几缕凌乱的如瀑青丝被风吹乱,又规矩地附在胸前,更显岁月安详。

“白乐乐!”

走近些,才发现白楚攸浑身布满冰霜,像被冻了好久。他在木樨巨树下,静坐着,闭着眼,没有意识,好似已经这样睡了好久。

林焉慌张扑过去,蹲在他身前叫他:“阿楚……”

“阿楚……”

“你睁眼看看我……”

林焉不断地呼喊他的名字,心被人揪住了一样疼。

白楚攸眼睫动了动。

疲惫睁眼,脸上布满冰霜。

“阿楚!”林焉又惊又喜。

白楚攸衣服上也有霜雪的痕迹,他已经冻了很久很久,即使天天晒太阳,他还是好冷。

林焉给他搓手哈气,焦急地看着他的满身冰霜,想给他暖手,让他不要这么冷。

白楚攸眼眸迟钝地下移,空洞冷漠的眸子渐渐回神,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后,盯着他看了好久,仿佛是在回想这个人是谁。

时间变得好慢好慢,在等待白楚攸开口的间隙里,时间变得期待而煎熬。

林曜生与他对视,发自内心对他微笑,即使双眸被泪浸湿,也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林曜生?”许久,白楚攸终于不确定地开口。

由于太久太久没人跟他说过话,他也不曾开口,发出的声音沙哑地不像话。

“是我。”林焉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曾放开。

白楚攸的手好凉,即使身处暖阳照耀下,身上始终泛着一股凉意,林焉握着他的手来触碰自己有温度的脸颊,想让白楚攸感受到温暖。

“是你啊……”白楚攸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似是在确认。好久好久,许是终于确定了眼前人是谁,垂下眼,疲惫道:“你来做什么。”

“阿楚,让你久等了。”林焉悔不当初,“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曾进过我梦,我以为还是假的……”

白楚攸久久凝视着他。

“我分不清,梦里太虚幻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你,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阿楚生气,所以不想出去?”林焉继续搓他的手,奈何冰霜太多,白楚攸身体还是好凉,“是我错了,阿楚原谅我,不要把自己关在这里。”

白楚攸眼眸闪烁,嗓音低哑,声色冷漠地吓人,“与你无关,是我不想离开。”

“为什么?”林焉问,“是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吗?”

白楚攸不语,只是望着林焉发呆。

水云间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他永远都是一个人,万万年是一生,十七岁也是一生,师父说他活不过八岁,他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他已经活过了八岁。

而自由,他已经不想要了。

“你找我,有事吗?”他出声询问林焉。

林焉难以解释为什么进来找他,白楚攸却猜到了大概,继续道:“是有人想要我活吗?”

林焉狠狠点头。

“谁想要我活?”白楚攸声音越来越低,双眼渐渐半阖,到最后话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林焉得屏气凝神才能听清,“是师姐吗?”

林焉点点头,补充道:“还有我!还有你师父和师兄们!”

可惜白楚攸已经晕过去,像在此的千万年一样安静沉睡。

林焉摸上他的手腕,心情忽的沉重无比。

阁楼之上又飘起药的苦味儿,楼下落花被轻轻扫去,水云间焕然一新,林焉拍拍手,顺道接了朝露水回屋,想叫白楚攸起床。

时间到了,白楚攸正好清醒。

屋内还点着烛光,林焉恍了恍神,仿佛看见过去与现在重叠,他卡在时光的缝隙里,分不清晨曦与黄昏。

烛光映入眼里,眼前的白楚攸长高了不少,头发长长散在脑后,脸庞坚毅线条分明,分明是长大后的样子,清明之资,容不得半点瑕疵。

他像是没看见林焉站在门口,兀自穿好衣服,出了门,沿着木质长梯往上走,不多时便能闻见茶香飘满阁楼,只能怎么也覆盖不了先前药的苦。

林焉跟着上去,白楚攸撑着下巴坐在木栏边缘,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怔怔地看着木樨巨树处水云间的入口,不知在看什么。

“九幽亡灵。”他忽然一字一字道,“人走茶凉。”

只是这话什么意思,林焉问了他也不说。

“林曜生……”他轻声问着,“你如愿拜师兄为师了吗?”

林焉说:“没有。除了你,我谁也不拜。”

“你最好是没有。”白楚攸语气平淡,却不是开玩笑。

虽然林焉总说不要他收徒,但其实他也不要林曜生拜其他人为师,林曜生占有欲强,他也不弱。

林曜生要是敢拜其他人为师,他真的会打断林曜生的腿,等死了变成鬼吓唬林曜生,他在不喜欢林曜生的时候,就已经对与他的关系只想要绝对占有。

他只有林曜生一个徒弟,林曜生也只能有他一个师父。

“我不拜师。”林焉端着煮好的药放在一旁等温度稍凉,“阿楚,跟我出去吧。”

白楚攸目光仍是望向远方,摇了摇头。

水云间的边际线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林焉艰难问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这里。”

因为……

白楚攸歪歪头,模样乖张而不服输,“陆元黎必须输,我也不想赢。”

同归于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如此,皆大欢喜。

“可我想你。”林焉说,“我很想你,白乐乐。”

白楚攸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长久看着,忽然笑了笑,问:“你想的是谁?”

林焉说:“是白乐乐,你。”

白楚攸唇角的笑意化为嘲讽,不再看林焉,扭过头去,视线又回到水云间入口的方向,一直看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乐乐……”林焉讨好似的叫着。

“滚。”白楚攸不留情面道。

林焉不明所以,想靠近些,但白楚攸脸色好冷。

这样的白楚攸好陌生,不同于十七岁的白乐乐,也与平时不同,林焉惊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楚,跟我回去吧。”最终,林焉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口。

白楚攸仍是道:“滚。”

林焉往前一步,立即就有锋利的霜刃拦在脚下,而白楚攸头也不回,继续望着远方愣神。

水云间的入口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那人在木樨巨树下站立,擡头望着阁楼,轻轻叫着:“阿楚。”

又一个熟悉声音响起,白楚攸震惊地四处张望,最后目光停在木樨巨树那里,恍惚看见来往水云间的路上,一个人影正朝他走来。

林焉视线也转向楼下,看向来人。

白樾似乎有些开心,嘴角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只是他从来没对白楚攸笑过,这一笑很不自然。他也察觉到怪异,不笑了,柔声道:“阿楚,跟林焉回去。”

白楚攸怔住,脑子变得混乱,声音有些颤抖:“师兄希望我回去吗?”

白樾坚定道:“回去。”

白楚攸脸色稍有动容,很快恢复如初,清醒了,脸色也冷了,冷漠道:“这里挺好的,我不回。”

虽然冷了点,岁月长了点,但幸好他一天中清醒的时间也不长。

尤其最近,昏睡越发频繁,他已经知道阵外的他情况不怎么好,很需要他也出去才能活。

轻微呛咳几声,咳出点点血珠挂在嘴角,不等擦去,已经头脑昏沉,靠着木栏沉沉睡去。

……

窗外有道模糊人影,一直在那里站了好久,不被搭理也坚持不走。白楚攸指尖虚虚地搭在窗上,想叫一声兄长,又囿于执念叫不出口。

他蜷缩着手指,额头抵靠着窗,心情沉重得厉害。

白樾为什么要跟来呢?

这里已经与世隔绝说不清多少年,白樾与林曜生不来,他本可以习惯黑暗,习惯遗忘,好多往事都被压在心底逐渐不在乎,可是他们来了,往事又被翻出,疼得人喘不过气。

好讨厌林曜生。

好讨厌白樾。

门开得突然,白樾还没准备好,惊讶声传入白楚攸耳朵。

白楚攸问:“师兄特意来看我吗?”

白樾说:“我来接阿楚回家。”

旁边还有一个声音,林曜生说:“阿楚要怎样才能跟我们回去?”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有一股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沧桑疲惫,他们不属于这里,没人属于这里,白楚攸答非所问,“看够了吗?”

这张脸,较以前相比更为成熟,惊艳好看,自是看不够的。

白楚攸紧接着道:“看够了,都滚出去。”

而他被困在这里,数万年来出不去这水云间。

“白乐乐……”林焉想叫他别生气,谁知话语被白楚攸打断,剩下的声音发不出。

“滚。”

白楚攸说。

“都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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