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秋风馒头香(1/2)
秋阳把院子里的梧桐叶晒得金黄透亮,风一吹,叶子簌簌往下落,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邢成义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后座上载着王红梅,车把上挂着沉甸甸的网兜——里面装着前一天去大集买的红糖、红枣,还有一只肥嘟嘟的芦花鸡,鸡爪子被绳子捆着,偶尔扑棱一下翅膀,发出“咯咯”的轻响。
“慢点骑,别颠着。”王红梅扶着邢成义的腰,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踢了一下,像是在附和她的话。
邢成义脚下的力道放轻了些,自行车轱辘碾过乡间的土路,扬起一阵细细的尘土。“放心,稳着呢。”他回头看了一眼,阳光落在王红梅的脸上,她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比前几天在医院时好看多了,“这路我从小走到大,闭着眼睛都能骑。”
这条路,确实走了无数遍。从邢家村到王家村,也就三里地的路程,小时候跟着母亲走亲戚,长大后骑着自行车带妻子回娘家,每一寸土坷垃都透着熟悉的味道。路边的玉米地已经泛黄,穗子沉甸甸地垂着,空气里飘着玉米的甜香,还有泥土的腥气。
“外婆看见人汐,肯定又要念叨半天。”王红梅笑着说,“昨天打电话说我们要去,她老人家连夜就把发面的盆找出来了,说要蒸我们最爱吃的白面馒头。”
“那是,我妈就盼着你们回去。”邢成义还没接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回头一看,是大姐王红霞骑着电动车,后座上载着大儿子,小家伙手里举着个风车,正冲着他们挥手。“红梅,成义,你们可算来了!我妈一早就站在门口望了,脖子都望酸了。”
“大姐,你怎么也来了?”王红梅笑着问。
“妈昨天打电话说你们要回来,我能不来吗?”王红霞停下车,乐乐从后座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到邢成义的自行车边,盯着网兜里的芦花鸡,眼睛亮晶晶的,“小姨夫,这鸡是要杀了炖肉吗?我最爱吃鸡肉了!”
邢成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没错,中午就炖鸡汤,让你吃个够。”
乐乐欢呼一声,又跑回去拉着王红梅的手:“小姨,你肚子里的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呀?我想跟他玩。”
王红梅摸了摸肚子,温柔地说:“还要等几个月呢,到时候你要当好哥哥,保护他哦。”
“我肯定能!”乐乐拍着胸脯,一脸得意。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王家村。远远地,就看见王母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个蒲扇,正踮着脚往这边望。她的头发又白了些,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但精神头很足,看见他们,脸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来,笑得合不拢嘴。
“可算来了!”王母快步迎上来,先拉住王红梅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怎么样?这几天在家歇得好不好?脸色看着比上次好多了。”又转头看向邢成义,“成义,辛苦你了,这阵子又要照顾人汐,又要照顾红梅,瘦了不少。”
“妈,我没事。”邢成义把自行车停好,拎下网兜,“这是给您买的红糖和红枣,还有一只鸡,中午炖着吃。”
“又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王母嗔怪着,却还是伸手接过,“家里什么都有,下次可别乱花钱了。”嘴上说着,脚步却很麻利地往院子里走,“快进屋,屋里凉快。人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让我爸妈看着呢,说等会儿就送过来。”王红梅说。
几个人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就说嘛,成义他们肯定快到了!”
话音刚落,姜雨泽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揉面的剂子。他穿着件灰色的T恤,袖子挽到胳膊肘,脸上沾了点面粉,看着有点滑稽。“成义哥,红梅姐,你们来啦!快进来帮忙揉面,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雨泽也在啊。”邢成义笑着说。姜雨泽是王红梅的表弟,比他们小几岁,在镇上的超市上班,平时跟他们走得很近。
“昨天听阿姨说今天要蒸馒头,我就过来搭把手了。”姜雨泽挠了挠头,“不过我这手艺不行,揉的馒头不是扁的就是歪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王母在屋里喊:“别站在院子里说了,快进来!面都发好了,就等你们来揉了。”
走进堂屋,一股浓郁的麦香扑面而来。案板上放着一个大盆,里面的面团发得鼓鼓的,像个雪白的大胖子,用手按一下,能立刻弹回来。旁边摆着几个小碗,里面分别装着红糖、黑芝麻、还有切成丁的红枣——这是要做花卷和糖包呢。
“快洗手,都来帮忙。”王母把围裙递给王红梅,又给邢成义找了个干净的毛巾,“红梅你轻点揉,别累着。成义你力气大,把这盆面揉匀了。红霞,你负责把揉好的剂子搓成条。雨泽,你……你就负责把红枣丁放进糖包里吧,别再把面团揉坏了。”
姜雨泽嘿嘿一笑,乖乖地站到一边,拿起红枣丁往小碗里装。
邢成义挽起袖子,走到案板前,伸手抓起一大块面团。面团温热柔软,沾着淡淡的酵母香。他双手用力,把面团反复揉搓着,力道均匀,动作熟练。小时候跟着母亲蒸馒头,他就练就了这手艺,揉出来的馒头筋道好吃。
“还是成义你会揉面。”王母看着他手里的面团,满意地点点头,“你看这面揉的,光滑得跟镜子似的。不像雨泽,揉的面跟癞蛤蟆皮似的。”
姜雨泽假装委屈地说:“阿姨,我这不是还在学习嘛。”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堂屋里的气氛热闹极了,王红霞把邢成义揉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剂子,搓成长条,然后用筷子在中间压一下,扭成漂亮的花卷,再撒上点黑芝麻,看着就让人眼馋。王红梅则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揉着小剂子,把红糖包进去,捏出圆圆的糖包,动作轻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乐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追着院子里的老母鸡,一会儿又跑进来,踮着脚尖看案板上的馒头,嘴里念叨着:“我要吃红枣的,我要吃芝麻的。”
“别急,等蒸好了,让你吃个够。”邢成义笑着说,手上的动作没停。
揉面是个力气活,没一会儿,邢成义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王红梅拿起毛巾,轻轻帮他擦了擦:“歇会儿吧,别太累了。”
“没事,不累。”邢成义摇摇头,“这面得揉透了,蒸出来的馒头才好吃。”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了邢人汐的声音:“外婆!我来啦!”
众人抬头一看,邢父牵着邢人汐的手,邢母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一篮子刚摘的青菜。邢人汐穿着件粉色的小裙子,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看见王红梅,立刻挣脱邢父的手,扑进她怀里:“妈妈!外婆家的馒头香不香?”
“香,可香了。”王红梅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等会儿就能吃了。”
邢人汐的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见案板上的糖包,立刻指着说:“我要吃糖包!要大大的!”
“好,给我们人汐做最大的。”王母笑着走过来,抱起邢人汐,“我的乖外孙女,病好了,又长高了不少。”
邢父和邢母也走进来,邢父看着案板上的面团,笑着说:“这么热闹啊,我来帮忙烧火吧。”
“爸,您坐着歇会儿吧。”邢成义说,“烧火的事交给我就行。”
“我来我来,你们年轻人揉面,我老头子烧火,分工明确。”邢父说着,就往灶台那边走。农村的土灶,灶膛里的火要烧得均匀,馒头才能蒸得好。邢父烧了一辈子的火,最有经验。
邢母则走到王红梅身边,看着她手里的糖包,笑着说:“红梅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糖包捏得真好看。”
堂屋里的人越来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响亮。邢成义揉着面,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心里暖暖的。他想起小时候,每逢过年,家里也是这样的景象,母亲揉面,父亲烧火,兄弟姐妹围在案板前,叽叽喳喳地抢着要做花卷。那时候的日子,清贫却热闹,如今长大了,成家了,这样的热闹依旧,只是身边的人,多了妻子和女儿,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面揉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剂子被搓成圆圆的馒头,捏成漂亮的花卷,包成鼓鼓的糖包,整整齐齐地摆在蒸笼里。蒸笼是那种老式的竹蒸笼,一层一层叠起来,足足有三层高。
邢父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火苗“噼啪”作响,舔舐着锅底。水蒸气慢慢冒出来,带着麦香和红糖的甜香,弥漫在整个堂屋里。
“火要烧得稳,别太旺,也别太弱。”邢父一边添柴火,一边对旁边的乐乐说,“等会儿水开了,蒸汽上来了,再蒸二十分钟,馒头就熟了。”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蹲在灶门口,看着火苗一跳一跳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趁着蒸馒头的功夫,邢成义去院子里杀鸡。他手脚麻利,先把鸡脖子上的毛拔干净,然后拿刀轻轻一抹,鸡血滴进早就准备好的碗里。王红霞在旁边帮忙,拿着热水往鸡身上浇,邢成义则快速地拔着鸡毛,没一会儿,一只光溜溜的鸡就收拾好了。
“这鸡真肥,炖出来的汤肯定好喝。”王红霞看着鸡,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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