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之王·五（2/2）

“在我看来，你其实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两样，你只是夺走了杜卡利翁的位置，你在试图成为神的牧羊人。”

波洛斯垂下眼睑，看着跪坐在他面前的皮拉，悲悯而温柔，“你在试图成为我的牧羊人。”

“好好想想，皮拉，我不需要一个‘牧羊人’，我需要一个‘真正的人类’。”

“我也不止需要‘一个’真正的人类，我需要的是‘一群’真正的人类。”

波洛斯说完话站起身，临走前却又转过头来，最后提醒了一句：“不要人为划分善神和恶神，但不是说禁止这样做，而是说，你要让人们自己来划分善恶，而不是你来为他们划分。”

——他确实很喜欢皮拉。

因为那孩子的灵魂在所有苍白的灵魂里熠熠生辉。

——

波洛斯并没有真的离开，他还有指谕要传达给人类，而目前为止新生的那些人类里依旧找不出比皮拉更为出色的。

至于杜卡利翁，他是个标准的“牧羊人”，他的心态和立场都更倾向于神明的立场，不适合成为波洛斯想要的“人类的代言人”。

他在水泽丛深处等待，听着水泽仙子们传来的母神和阿提纳的事迹，消遣时间。

皮拉并没有辜负波洛斯的期待，很快便带着数十位人类中的卓越者来再次拜访他了。

波洛斯没有过多关注被带来的人类，只是粗略瞟了一眼，示意皮拉坐得离自己更近一些——神总是有偏好的，他并不介意为皮拉造势。

在众人向波洛斯问好过后，波洛斯制止了那些舌绽莲花的溢美之词。

“我为你们要来了恩典，从今往后，你们可以祭祀你们的祖辈和亲友。”

皮拉猛地擡起头，攥紧了胸前的挂坠——她将她母亲的遗骸藏在里面，无时无刻不担心被塔纳托斯给夺走，但现在……

毫无疑问，这是波洛斯为了皮拉和潘多拉而赐予人类的恩典，而他也不介意宣扬给其他人类知晓。

尽管他曾告诉皮拉要让每一个人都自己拿主意，参与进来，但一两个人类过于弱小，人类总是要有王和领导者，让他们聚沙成塔的。

这是一个度和量的问题。

“你们也不用再担心死神的突然到来。”

波洛斯为她们描述了美好的冥界和死后只剩下享乐的人生，然后又讲述了与之相对应的做了恶行的人类将会面临的处罚。

在了解了过往的人类的故事后，仅仅只是能够清楚的知晓不会平白无故遭受厄难的这一点就让这群人类感激涕零了，更不用说善人在被正义女神狄刻称量后还能在神的地界尽情享乐。

“相应的，你们也要付出，我要你们在特定的位置将死去的人们去往冥界后的尸身用泥沙土块掩埋，或是将其焚烧殆尽后再掩埋。他们的灵魂去往新的世界，而他们沉重的躯体将与你们时刻相伴，你们应当保护他们安眠的土地，就像保护我们共同的母神盖亚一样。”

保护土地，也就是保护城邦与家国。

波洛斯要在现在就开始为人类建立起家国情怀的基础，而不是任由他们像是羊群一样四处流浪，对他们的来处毫无留念，对他们的去处也毫无概念。

何为家国？我父母长辈亲朋好友长眠的地方，也是我去往冥界享乐前安置我躯壳的地方。

既然有了这个概念，那么不用指引，人类就会自发的建设和保护起这个地方来。

而时间会将他们与他们脚下的土地联系起来，让他们合而为一。

同样的，他们开始尽心装点脚下的土地和家国，自然不会搞得到处乱糟糟，这样也能让盖亚满意。

“你们还要燃起火苗，以家庭为单位祭祀圣火女神赫斯提亚，因为在你们早上离开家的时候，她将会一直在那儿守护你的家庭。”

“因为有她在，你们可以安享你们的夜晚，而修普诺斯将会带给你们‘梦’……”

波洛斯娓娓道来，声音又轻又缓。

他说一句，皮拉和她带来的人们便跟着在心里默念一句，将来自神的教诲铭记于心。

但是没关系，这才是刚开始，他们迟早会有一天会不只是坐在一头羔羊。